走前,纪真去内院请辞,一进老夫人的屋子就先皱了皱眉。秋红早就来传过话,不相干的女眷该早就避开才是,可现在除了纪家几个当家太太外炕上还坐着两个上了年纪的妇人,碧纱橱里也还避着几个人。
两个妇人,一个是老太太的娘家堂房弟媳,一个是娘家表妹,特意从南方老家赶过来给老太太祝寿的。
听完介绍,纪真挑了挑眉。远亲,应该早就到了,只是早前并未安排在府中住下,甚至侯爷爹都没跟他提过有这么两个需要注意的亲戚。
当即,纪真笑笑,冲两人拱手一礼,又朝屋内众人团一个礼,话也不多说,直接借口公事告辞走人。
纪老夫人脸色十分难看。
郑氏眼都不眨地盯着儿子,儿子走后略坐了坐就起了身,也不顾婆婆脸色,说了几句场面话就告辞回了自己院子。
二太太只当什么都没看见,只坐在自己位子上低头喝茶,心里讽刺一笑。老太太想要在娘家人面前卖弄体面,阖府上下几十口子哪个不是老老实实看她脸色,偏要去啃那块最硬的骨头。那孩子软硬不吃油盐不进,大伯尚且不肯在他面前仗着父亲身份压人,你又哪儿来那么大脸面在人面前拿大!要好处拉拔娘家人?姓纪的都不敢开口呢!
回到晋阳侯府,水砚堂没人,纪真直接去缀锦院找人。
薛家父子三个正头碰头挤在一起做薛灿的作业。
薛灿左手拉他爹,右手拉他哥,面前放着老样子的作业纸。
他爹:“……”
他哥:“……”
纪真一进门就被那父子三个盯住了。
薛灿眼巴巴看着他二嫂,十分羞愧:“灿,灿不会做。”
纪真接过两张作业纸,看过,看一眼薛侯爷,再看一眼薛老侯爷,在薛灿脸上摸摸,说:“那就先这样吧,你还小,不急,反正都已经达到你哥的水平了。”
和十一岁弟弟一个水平的薛侯爷:“……”不想说话了今天。
被儿媳妇体贴地略过不提但实际上和十一岁小儿砸一个水平的薛老侯爷:“……”今天的屋顶真好看。
薛老侯爷欣赏完屋顶,决定不耻下问。
身为一个才打了胜仗回家的曾经也杀过许多战俘的武将,他更关心第二个问题。
白起为什么必须死。
纪真放开精神力扫了一下,确定附近再无外人,说:“阿灿写的已经很明白,只是有些东西没说到点子上,我补充几句。”
这一补充,就补充到了天黑。
经济,利益,时局,民心,军心,外交,君,臣。
方方面面,究其根本两个字,政治。
父子三个都听傻了。
看着薛灿,纪真又加一句:“还有一种情况,哪儿哪儿都好,但是为了给后人铺路,你必须死掉。”
薛灿一脸懵懂看着他二嫂。
纪真弯腰看着薛灿,严肃起来:“战场上流血,官场上丢命。阿灿,不管做什么决定,记得看看前路。”嗯,明日课程有了,饿死的丞相周亚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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