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良收起笑意,冷厉的眼神看了一眼许牧,沉重道:“西门关之战后,我想了很久,当初逼你进入周天院到底是错是对,说错,你小子却没让我走眼,也没给我丢脸,如今你许尊者的名声可是响彻天下。但要说我做的没错,我这心里啊总有一块石头堵着,看到你满头白发之后,我更坚定的认为,从一开始我便错了。我不应该让你经受这么多的苦难,也对不起你九泉之下的父母。”
这个手上沾满冤魂鲜血的铁血将军,说着说着竟然哽咽起来,许牧的心仿佛也被人揪了一把。
只听武良继续道:“今天本不想来,因为我不敢正视你,不想冒昧打扰你安静的生活。但杨天临走时,却让我无论如何都要来一趟,想了许久,还是给你一个结果比较好。”
许牧安静的听着,心里百感交杂,有苦,有累,也有感动和暖意。
武良突然一把拍在许牧的肩膀上,那力道,让许牧为之一颤。
“许牧,听我一句劝,放下吧。”
“这天下污秽的很,不去参与也罢,正好趁着没有几人还知道你活着,改头换姓,安安静静的过一生,我保证不会有人能打扰你的生活。”
字字箴言,换作以往,许牧会毫不犹豫的答应。
可今天,他不能,虽然他也想过这样的生活。
蹭的一声,许牧站起来,挣开武良的手掌,缓步走到他身前。
颤抖的声线,平静的话语,但带有不可磨灭的坚定。
“树欲静而风不止,与其提心吊胆,不若拼力一搏,更何况,现在的我,只不过是回到了三年前,成了三年前那个废物罢了。”
武良宽厚的手掌突然无处安放,在衣角上搓来搓去。
“我还记得,当初,我比这时还惨,可是武叔不也相信我了吗?我从来没有怪你,反而我觉得,武叔做的都是对的。没有武叔当日的逼迫,我许牧不可能有今天。”
武良面露尴尬,怜惜道:“许牧,今时不同往日。如今,你一战成名,天下焦点尽在你身上,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稍有不慎,指不定哪天就惨遭毒手。”
许牧平复心情,继续道:“我不问天下事,今天只想知道一个结果。”
许牧双眼通透,寒光四射,死死的盯着武良,武良感到一阵不妙,慌乱转头。
“天燕玉牌是什么,你身上是不是有一块?”
许牧伸出手,“交给我,老爹没有办成的事,那就由我来做。”
“挂在月华城头上的七百九十九快天燕玉牌,我会一个不少的带回来,只要他们曾经是老爹的人,是老爹的东西。”
武良如遭雷劈,他最不愿意看见的事,终究还是发生了。
“许牧,大汉两年之内战不起,如今的调兵也只是为了震慑西域。再说,即使交战,我们也进不去月华城,更别说拿回天燕玉牌了。”
许牧却大笑起来,笑的让人发怵。
“武叔,我现在要告诉你两件事。”
“大汉不敢战,我敢战。当年八百天燕入月华,我许牧也能,而且,我要踏平月华。”
武良没有打断少年的豪言壮志。
“还有,我一直在想,老爹姓燕,我为何姓许?”
“从今日起,这世上没有许牧,只有燕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