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了夕阳西下时,梅萧仁坐在床边,拿着脖间的玉骰子看了看。
这些天她夜里做梦都无一例外地梦到他回来了,每每醒来又得承受巨大的失落。
他将红豆嵌入骰子,好比在她心里埋下了无尽的相思……
但是她信他总有一日会真真切切地出现在她眼前,说着与梦里同样的话——我们回家。
门“吱呀”一声开了,纪南柔移步进来,正好看见梅萧仁在床边发呆。
梅萧仁被关在这里吃不好、住不好,人果然憔悴了不少,但是其天生就长了一张狐媚脸,当男人能叫女人神魂颠倒,当女人又迷得男人为之癫狂,这点憔悴算得了什么。
纪南柔看见梅萧仁的手里拿着一样东西,她走近,看见那一枚玉骰子,里面还似放着一颗红豆。
这是有情人才会戴的东西,诚然刺到了纪南柔的眼睛,纪南柔伸手欲夺。梅萧仁在纪南柔的手靠近之前,一把将之挥开。
她冷盯着纪南柔,“纪小姐,夺人的财物乃是强盗所为,你这么做,不怕有辱你纪家的门楣?”
“呵,玲珑骰子安红豆,你也配对师兄朝思暮念。”纪南柔扬唇讥诮,又叹,“不过我今日高兴,让你见见也无妨,跟我来。”
纪南柔要带她出去,梅萧仁心中自是警惕,但是她人在屋檐下,走不走根本由不得她。不过这对她而言也是个机会,她若不能走出这间屋子,看看周围的环境,怎知自己有无脱身的机会。
纪南柔带着她穿过大花园,进了另一处庭院,庭院一角是片竹林,翠竹郁郁葱葱,若不走近,实难发现竹林深处还有一间屋舍。
纪南柔带着她来到屋舍前,遣走随行的侍卫和家丁,示意丫鬟上前开门。
天色不算晚,门一开,屋里渐渐亮堂起来。
梅萧仁抬眼看进去的一瞬,人便愣在了门前,倏尔脚又跟不听使唤似的朝屋里走去。
她站在屋中环顾,四面墙上都挂满了画卷,全是他一人的丹青……
“这些是我珍藏多年的心血,如何,画得像吗?”
梅萧仁已毫无心思搭理谁,她沿着墙边慢步,仔细看过每一幅画,画上的他或是在看书,或是下棋,或是在崖边练剑……
他在所有的画上穿的都是件月白色的长袍,那是缙山书院的衣裳,所以这些画绘于何时,又出自何人之手,她已然清楚。
纪南柔是个大家闺秀,琴棋书画无一不通,这画工和江叡不相上下,画人画得极像,不止容貌像,连每个神情、每个动作都描绘地惟妙惟肖。
原来纪府别苑里还有这样的地方,正因地方隐秘,魏国公实难发现,所以纪南柔把画挂在这儿应该是在藏而非珍藏,
梅萧仁还欣赏着画,没顾得上说话。纪南柔却忍不住了,以沉而冰冷的话音质问:“凭什么,凭什么你能得到他的心?”
梅萧仁还是没理会纪南柔,这些画让她越看越思念,越看越不悔与他定终身,也就不后悔以顾家人的身份回京帮江叡,困身于此也毫无怨言。
“你怎么配!”纪南柔的语气寒极。
梅萧仁回过头,莫名其妙,“你现在怎么跟昊阳公主一个德行?”
“昊阳算什么东西,她不仅没本事,还没脑子。”纪南柔哂笑了几声,又叹道,“实话告诉你,她那些挑拨离间的主意都是我出的,只可惜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不仅没拆散你们,还葬送了自己的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