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锦书柔着嗓音劝慰:“祖父,您别生气,您想想,妹妹若真是拿了月姐姐的手帕,肯定要藏得好好的,怎么会那么容易被翻出来?咱们家已经出了一件丑闻,可别因为这件事把欢儿也拖下水,那就得不偿失了。”
姑娘们的名声,比命值钱,姚正山不是不知道这个道理。
可他实在是太生气。
表面上看,他的大儿子聪明能干,二儿子虽然窝囊了一点,但好在老老实实,几个孙子孙女也都各有所长,没有出过什么大的纰漏。
传出去,他丞相府依然是钟鸣鼎食之家,望京城数一数二的人家。
可怎么就……
都是眼前这个姚怀月害的!
当日姚成胜就不该捡她回来!
姚正山吹胡子瞪眼睛:“你还嫌闹得事不够大?还嫌丞相府不够丢脸?”
“孙女虽不是丞相府亲生,但从小被父亲养大,从没想过要摸黑家族,我姐姐从小流落在外,受尽苦楚,好不容易能够回来为祖父尽孝,却被陷害。”
姚怀月说着,做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姚正山到底还是心疼自家孙女的,那可是亲孙女。
爱意当然可以利用,但同情和怜惜有时候比爱还要好用。
姚怀月见姚正山脸色松动,连忙抓住机会:“祖父或许不信,我找到一个绣娘,很是厉害,尤其是压金绣堪称巧夺天工,孙女还知道,张家公子曾经去这绣娘那里,绣了一副一模一样的手帕。”
“祖父若是不信的话,可以叫那绣娘和张家公子来对峙,这手帕价值不菲,张家公子势必用了银票,只要彻查,一定能查出来,想必是张家公子贪慕咱们姚家的权势,才想出这样下三滥的招数来。”
张汝生用这样的方法来提亲,而姚月儿的手帕正好丢失,现在在姚锦欢的房间里被发现,很难说姚锦欢和张汝生没有什么勾连。
这样一想,姚正山更生气。
现如今他真是老了,老到孙女都开始联合外人败坏家中门风!
姚怀月冷眼看了姚锦欢一眼,接着对祖父道:“这手帕有可能是张家公子陷害的,毕竟欢姐姐怎么会帮着外人害自家人,但能把手帕塞到妆奁盒子里,定然是欢姐姐的身边人出了问题,咱们可千万不能容忍这样的人在府中,祖父说是不是?”
这一番话说的也有道理,而且,若真是底下丫头干的,最多就是驭下不严,可比败坏门风好多了。
姚正山当即叫了姚锦欢的侍女进来。
那丫头早就候在门外,一直瑟瑟发抖,进了房间更是抖得如同筛糠,根本站不稳,一见到姚正山黑着脸的样子,“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一个劲儿地磕头。
“丞相饶命!丞相饶命啊!”
姚怀月冷声道:“你如实说,祖父难道还能杀了你不成?你背后可有人指使?只要你把那人供出来,祖父自然会体谅你的难处!”
小侍女哆哆嗦嗦看了姚锦欢一眼,姚锦欢一瞪眼睛,她立刻吓得缩脖子。
“没……没有人指使……”
“既然无人指使,你可知道私通外男陷害家中姑娘是什么罪过?还在欢姐姐的房间私藏这手帕,你可知一旦被发现,人人都会以为是欢姐姐的过错!”
小丫头被姚怀月吓得几乎崩溃,把头都磕破了:“姑娘饶命,姑娘饶命,我不是故意的,我……”
“你这样黑心肝,丞相府也不便留你,往后你也不能入别人家当丫鬟,免得到时候出错,人家还以为是我们教的你这样,不若就交给中人,卖到天香楼去罢了!”
天香楼,那是长安街上有名的青楼啊!一旦进去,那可真是永生永世不得翻身。
小丫头还哭着想要求情,姚怀月却不肯轻易罢手:“你还有个弟弟在上私塾?要是我没记错的话,你这个弟弟也是借了姚家的光才有书读,他有你这样的姐姐,以后也不必上学去了!”
“姑娘!姑娘饶过我家人吧!我全都招来,是我家姑娘让我这么做的!我是无辜的啊!奴婢也是照吩咐做事,您也知道我家姑娘的脾气,若是不照做的话,她要打死奴婢的啊!”
小丫头一边哭着跪求,一边撩起两边衣袖,见胳膊上果然鲜血淋漓,新伤叠着旧伤。
姚正山深吸一口气,语气反而格外平静:“欢姐,是你。”
不是疑问句,是肯定句,很平淡的肯定句。
就像暴风雨来临之前平静的海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