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你愿意做皇后吗?”
月华佯作认真地思索:“也愿意,也不愿意。”
陌孤寒笑笑:“有这样矛盾么?”
月华掰着自己的手指头数:“做了皇后,我便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一生一世恩爱不疑的枕边人。这不仅仅是正统名分,更是一种责任,是其他妃子没有的荣宠。
我不想做皇后,因为,我也想像泠妃那般任性,刁蛮,争风吃醋,在皇上面前展示自己的真性情,无需遮掩。”
“知道么?曾经,朕最想看到的,就是皇后为了朕争风吃醋,所以千方百计地惹恼你,你却无动于衷,令朕数次抓狂。”
月华掩着唇笑:“吃醋便代表着妾身心里有你么?”
陌孤寒郑重其事地点头:“最起码,你若是一直无动于衷,便是心里没有朕。”
月华心里突然便一阵冲动,而且立即脱口而出:“那月华若是告诉皇上,月华想要你只疼只爱月华一个人,心里再也没有其他的姹紫嫣红,弱水三千,只取瓢饮,皇上能做到吗?”
说完以后,她便后悔了,不知道自己如何就生出这样荒唐的想法来。这的确是她曾经隐藏在心底最深处的渴望,日日夜夜都在蚕食着自己的心。她努力地将这股欲念压制下去,让它永远暗无天日,今日如何竟然冲破樊笼,脱口而出?
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陌孤寒作为一国之君,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如何会应下她椒房独宠,一生一世一双人?
纵然西湖水干,沧海桑田,这也是天下间最为滑稽的愿望。
陌孤寒紧盯着她,一瞬不瞬,炯炯有神。月华突然警醒过来,翻身跪倒在地:“皇上饶命,请恕妾身一时妄言。”
陌孤寒依旧没有动,只是很认真地看着她,眸中云卷云舒,晦暗不明。
已经有汗从月华的心里渗出来,渗透到手心,眉心,背心。
陌孤寒突然伸出手,将月华搀扶起来,低哑一声轻笑:“果然女人都是个个贪心的。”
他的这句话,令月华心里惶恐好几日,思索其中蕴含的意思。那一刻,月华更是诚惶诚恐,有些懊悔。
这个玩笑开大了。
陌孤寒将她轻轻地拥进怀里来,低声像是在自言自语:“朕很不喜欢贪心的女人,太皇太后是,太后也是。”
月华的身子僵住了,自己何尝不是?
陌孤寒却是自顾说下去:“朕当年登基,长安稳固,多亏了太皇太后。可惜她总是很贪心,拼命地重用常家的人,并且放任他们在朝中党同伐异,为非作歹,就像那日太后袒护泠妃一样,不分青红皂白。”
月华不敢应声,只安静地听。
“朕以为太后对朕是好的,所以朕对她向来言听计从。可是后来,朕发现,太后与太皇太后很像,她也只是在拼命拉拢自己的势力,一而再,再而三地将她那些心腹大臣的女儿拉拢到朕的身边来。”
月华有些战战兢兢,怪不得当初自己举荐褚慕白的时候,他会骤然生出满身的寒气,对自己那样阴冷。
“朕不喜欢有心计的聪明女人,所以朕当初不想让你进宫,对你百般刁难。”
月华终于敢开口,幽怨道:“妾身知道。”
陌孤寒“呵呵”地笑:“可是朕喜欢你的干净,清澈通透,就像是天边的月华一样,令人心旷神怡,滤尽所有的烦忧和浮躁。”
月华的身子逐渐软下来,脸向着陌孤寒的怀里蹭了蹭,就像一只慵懒的猫咪。
陌孤寒低下头,用唇描摹她光洁如玉的额头,远黛一般的峨眉:“所以,月华,保持你的这份清纯良善,永远不要像她们那样勾心斗角,做出蝇营狗苟的腌臜之事。这座紫禁城里,自然有朕护着你,宠着你,以后,谁也不能给你半分委屈。”
月华的身子又一点点软下去,就像是被开水烫过的一截白生生的羊油蜡烛,慢慢地融化。
皇上金口玉言,这席话算不算是海誓山盟,算不算是对她褚月华的承诺?
月华想,一字一句刻在心上,一辈子不忘记。并且,她也要果真如陌孤寒所言那般,做一个干净如水的女人,一辈子,不用处心积虑,不用双手沾满血腥。
因为,陌孤寒会护着她,不会让她受别人的委屈。
褚月华心里一遍遍地叮嘱自己,慢慢地融化。
陌孤寒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将心里所有的暗潮汹涌全部化作激情澎湃。
陌孤寒还说:“月华,这个世界上,没有朕给不起的东西,只要你敢要,朕就能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