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病榻之上的太后,比谁都明白褚月华带给她的威胁,也知道自己手中的权势有多么重要。
朝堂之上,太皇太后占了半壁江山,后宫里,她虽然表面上并不参与,但是,整个皇宫,谁都知道,太后与皇上都要听命于她,对她心存惧意,谁敢懈怠分毫?
自己在皇宫里熬了多半辈子,从青葱韶华熬到两鬓斑白,都说多年的媳妇熬成婆,自己除了掌理六宫的权势,一无所有。
如今,那老太婆将褚月华安排在皇上身边,若是皇上争气一些,跟自己一条心也就罢了,偏生他也被那狐媚子勾了魂魄去,言听计从,将她这母亲也不放在眼里。
自己在后宫里那是孤立无援,连个可以用的人都没有。枉费自己花费多年心血,将泠贵妃和鹤妃等人留在身边,一个个也没有一个争气的,全都自己争得死去活来,也不长进,被那褚月华三下五除二就全都收拾了一个干净。
她愈想愈头疼,愈想愈是灰心丧气,自己多年筹谋难道还比不得她一个黄毛丫头?
手中这掌理六宫的权势说什么也不能丢,必须要攥得紧紧的。否则一旦被太皇太后和褚月华趁机夺了去,自己可就果真一无所有,只能任人宰割了。这皇宫上下,还有谁将自己这正儿八经的太后放在眼l里?
她卧病床榻,仍旧心心念念宫里的事务,事无巨细,垂帘执掌,还要管事太监们请示以后才能定夺。
月华怎会不知道她对自己的提防与猜疑?因此也只勤勤恳恳地侍奉汤药,将她照顾得无微不至。她甩给自己几个冷脸,间或冷嘲热讽两句,也只当作浑然不见。
太后一直操心劳力,得不到安生休养,因此缠绵病榻,一场大病多半月方才逐渐有了起色。
月华不计前嫌,床前尽孝,对于泠妃一事在陌孤寒跟前只字不提,令陌孤寒愈加愧疚。他望着满脸倦容,对于太后的挑剔忍气吞声的月华,将手中责贬泠妃的圣旨撕扯得粉碎。
月华丝毫不以为意,软声安慰陌孤寒:“事情已经过去了,皇上就不必挂念在心上。”
陌孤寒无奈地揉揉眉心,满脸颓丧:“朕是皇帝。”
月华抬手用指尖描摹着他的眉眼,舒展开他紧蹙的眉峰,仔细而专注:“正因为您是皇帝,您需要担负的,顾虑的,就是整个天下,任性不得。”
陌孤寒炯炯地凝望着月华:“你也是因为自己是皇后,所以顾虑得比别人多,是吗?”
月华一愣,然后郑重其事地点头:“是啊,就因为自己是皇后,月华不得不随时随地端起皇后的架子,装作从容,装做宽厚大度,看到皇上宠幸别人,我要眉开眼笑,还要口口声声地劝告您,对后宫的姐妹们一视同仁。这才是皇后应有的凤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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