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大旱之后必有蝗灾,只是没想到,现下就出现苗头。
役夫躬身立在帐下,手里抓着两只飞蝗。由于刚刚成虫,尚未来得及祸害庄稼,两只蝗虫个头一般,一把就被役夫捏死。
刘牢之没有经验,询问谋士,曹岩等人均是摇头。
他们擅长军事谋略,知晓朝堂斗争,关于蝗虫,实属能力之外。再者言,这些蝗虫出现在北地,于晋朝并无关碍。如果就此成灾,北地粮食绝收,或许能逼慕容鲜卑尽快投降,未必是坏事。
桓容走到帐前,恰好听到这番言论,脸色微沉,拳头攥紧。他知道以时下的环境,谋士此言并无过错,可当真接受不了。
蝗灾发生,慕容鲜卑固然不得好,但受灾最重的却是北地汉家百姓!
大军未至,他们要受胡人压迫,衣食不济,朝不保夕。
大军来了,他们照样被抢走粮食,前途难料。
如今灾情出现,这些谋士不思百姓,只想着灾难能让己方获取好处,这样的北伐有何意义?
一瞬间,桓容很想掀开帐帘,冲进帐中“爆发”一回。
权衡之后,终究是理智压过情感,桓容深吸一口气,压下骤起的愤怒和烦躁,用力咬住腮帮,随痛感加深,人也逐渐冷静下来。
不能冲动。
没有半点好处不说,更会平白无故得罪人。
以他晋朝官员的身份,在北地治理蝗灾,实属“叛-国”行为。必须想个办法,既能救一救百姓,又不会引来众人质疑。
何况,邺城好歹下过一场雨,其他郡县多是滴雨未下。邺城外都有蝗灾迹象,其他郡县未必能够免灾。
水灾旱灾有局限,蝗灾则不然。
蝗虫会飞!
如果靠近晋地的郡县出现蝗灾,当地的粮食被祸害完,这些蝗虫岂会不往南飞?皆时,所谓的“借天灾之力”完全会沦为笑话!
想到这里,桓容不禁开始担心盐渎。
如果盐渎遭遇天灾,未知石劭能否从容应对。
军帐中,随桓容的到来,气氛稍有变化。
刘牢之将他让到左侧上首,桓容没有推辞,同众人拱手见礼。
“蝗灾之事,桓校尉想必已经得知?”
当着曹岩等人,刘牢之并未唤他容弟,而是以官职替代。
“回将军,仆已得知。”
“桓校尉可有主意?”
“未知将军与诸位同僚可有计较?”
曹岩等人纷纷出言,细说其中条理。刘牢之不时点头,显然倾向于放任不管。
无论几人说什么,桓容都没有出言反驳。
直到话音落下,刘牢之二度问他意见,桓容才缓缓说道:“将军,仆有一议,只是有些不循常理,怕会招来非议。”
非议?
“桓校尉但说无妨。”刘牢之沉声道,“今日帐中之言,出你之口,入我等之耳,不会再有他人得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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