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卒点点头,道:“我刚和他说,早年间,甭管前锋军还是中军,都没有桓校尉这样的运粮官。当时吃的蒸饼,个头小不说,麦麸超过一半,能把嗓子划出血。汤就是刷锅水,盐布涮两下就当是有了咸味。”
“可不是。”
一名刀盾手喝完肉汤,用蒸饼擦过碗底,不管肉渣还是骨头渣,一股脑塞-进嘴里,鼓起半边腮帮子,照样不妨碍说话。
“我跟着大司马伐姚襄,别说一天两顿,一顿都未必能吃饱。”
“要我说,今年是碰上好运。”另一名刀盾手道,“你是没瞧见,前锋左军吃的都是什么。”
“还有那些州郡来的私兵和仆兵,听说顿顿都是半饱。”
“府军倒是好些,终归是大司马和郗使君麾下。但我琢磨着,八成比不过咱们。”
“那是肯定!”为首的刀盾手是个什长,脸上横着一条刀疤,极是狰狞骇人。
“我之前去送牛羊,进过北府军的营盘,见他们埋锅造饭,蒸饼倒是管饱,个头却比不上这个,还掺了许多麦麸,汤就是许翁说的刷锅水。”
“牛羊送过去一头也没杀?”
哪怕杀一头,好歹能尝尝肉味。
“哪里会杀!他们营里的牛羊压根不是军粮,而是战后的奖赏。”
“奖赏?”
“说是斩首五级赏一头羊,十级以上赏一头牛。”
“嘶——”
不知何时,四周聚起二十余人,听到刀盾手的话,齐齐吸着凉气。
“五级?”
正面同胡人接战,完全是以命换命,能斩一级就不错了。五级、十级,当他们是桓校尉的竹枪兵?
“消息确实?”许翁皱眉道。
“确实。”刀盾手点头道,“就是这样,那些私兵和仆兵还羡慕。除非再有商队入营,不然的话,连这份盼头都没有。”
众人沉默了。
看看碗中的肉汤,不禁对桓容生出更多感激。
如果不是桓校尉,他们能吃上肉汤?
不饿着肚子拼命就不错了!
回忆起桓熙统领前锋右军的日子,众人都是一阵后怕。以那位的贪婪,别说出面筹粮,估计早先运到的军粮都会贪墨一空。
“运气啊!”
“谁说不是!”
用过膳食,士卒役夫各自散开。
虽说营地面积不小,但众人并不会成日呆在营地。尤其是役夫,营地需要的木材,牲畜消耗的草料,都需外出搜集。
好在大军临河扎营,不似旁处干燥,每日能搜集到足量的草料。
随着进-入九月,草料越来越难寻。浅一些的河流逐渐干涸,现出成片河床。
有经验的役夫发现河床边出现异状,好奇的挖开土层,当即瞪大双眼,连忙转身回营,临走不忘背上捆好的草料。
“蝗虫?”
刘牢之擅长兵事,于农事仅是一知半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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