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一怔,道:“听你这么说,我倒想起来了,果然还是你周全。你想支多少钱?现今世道不好,收成也不如从前了,府里各样花销都是极大的,你们也别太奢靡了。”
贾赦淡淡地道:“一年一万两,一共三万两,恐怕到时候还不够,得拿我们一家子的梯己拼凑起来呢。另外,我们不在京城了,年例收不到,竟是分几处庄子商铺给我们,直接打发人去管着,每年的粮食牲口直接送到我们那里去,不必府里费心,老太太说可好?”
听贾赦张口就是三万两银子,王夫人不由得抬起头,目露忧色,他们统共带了不到十户下人,三万两吃金喝银都绰绰有余,还要庄子铺子?王夫人管着府里大小事务,知晓每年田庄商铺的进项极多,油水最大,心里如何舍得分给他们?
贾母道:“你这要的也太多了些。又要银子,又要庄田商铺。”
贾赦心中愈发不自在,道:“这也算多?老太太想想每年府里的开销,就知道我要的不多了。我们出门在外,身上总要多带一些银钱,免得该用钱的时候却又捉襟见肘。何况,我们虽不在京城,每年的万寿节礼和千秋节礼等等都要进上,我们去的是穷乡僻壤之地,怕是有钱都没地方置办,库房里的东西得挑些带走,不然送不出好礼,岂不是咱们阖家的罪过?”
一听贾赦要带走库房里的东西,贾母立刻就坐不住了,道:“哪里就到了用库房里东西作礼的地步了?哪年送礼不是采买的绸缎金玉点心酒水玩意?”
贾赦不答反问道:“难道每年万寿节礼,咱们家就只送这些?”
一句话说得贾母哑口无言。孝敬圣上的万寿节礼,尤其如今有太上皇和当今两位天子,哪家不攀比?许多珍奇古玩有钱都没处买,皆是出自府中库房,另外再配些时鲜之物。因此贾赦口气虽大,却也在情理之中。
王夫人忙道:“每年预备的万寿节礼和千秋节礼都有限,何况咱们家没有分家,送礼从来都是府里一并送进宫中的,不必大老爷费心,千里迢迢地打发人再进宫。”
贾赦斜睨了她一眼,道:“从前是从前,日后是日后,从前我们两家都住在府里,送礼也好,应酬也罢,都是府里出面。可是现今我们出门在外,如何还能按从前的规矩来?若是按着从前的规矩来,我们在任上竟是别想好好做官了。”
说完,不再理会王夫人,贾赦选在今日提起,就是想多多弄些银钱东西。他看向贾珍,道:“珍哥儿,你来说句实话,我说的可在理不在理?”
贾珍素来胡天海地,行事放诞,但是他身为一族之长,时常和宫中的宦官,朝廷上的世交来往,颇懂世事,何况前日贾赦和贾琏特特请他去吃酒,托他从中帮衬一二,他想着贾琏前程似锦,对自己有益无害,何乐而不为,横竖花用都不是自己宁国府里的,因此听了贾赦问的话,笑道:“在理,如何不在理?大老爷出门,哪一样不要钱?吃穿住行,打点门路,来往赏钱,到了那里,还得收拾房舍,花钱的地方多着呢,若是在备礼上不必出钱,只从家里带着古董玩意走,既省了钱,送出去又体面,岂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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