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正在书房中同两个清俊厮厮混,闻得凤姐来请,贾琏想起近年来凤姐也不似从前那样耀武扬威,便抽身出来,及至到了房中,却见凤姐倚着靠枕,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葵哥儿的背,不禁皱眉道:“有什么要紧事值得你大惊怪?”
自从王子腾去世后,贾琏不免对凤姐颐指气使起来,毫无从前的恩爱。
凤姐抬起头,往贾琏身上一瞥,见他衣衫是才换过的,便知他在书房干的营生,心中冷冷一笑,吩咐道:“丰儿,你打听到的消息给大爷听。”
丰儿忙走上前,低声将所有消息将出来。
贾琏坐在椅子上,接了平儿递上来的茶,还没入口,闻声跳起身,道:“你太太收了史家的东西?你怎么不劝劝太太?在眼下这当儿收下这些东西,可不是自寻死路?”
凤姐冷笑一声,道:“大爷得倒轻巧,只是我劝太太,太太能听我的话?指不定我去了太太还我挡着太太发财呢。现今都是太太管家,我又病着,葵哥儿今日也有些儿咳嗽,东院那边宝兄弟不见了还没找回来,上上下下千头万绪,让我理会哪个好?我也是知道厉害才找了大爷来,若不知道厉害,谁管谁筋疼?”
贾琏焦急不已,道:“不行,我得去跟老爷一声,史家的东西不能收。”
凤姐道:“大爷了,老爷太太能听?不是我,太太的性子大爷也明白,一文钱还恨不得掰成两半来花呢,何况凭空掉下来的馅饼儿。别太太了,就是东院里二太太,若是见了,也没有不收的道理,前两年也不是没做过这些事。”
贾琏微微一怔,随即苦笑一声,道:“自古以来都是父母儿子的,哪有儿子父母的?只是太太不知道这件事的厉害,咱们避而远之都来不及,她偏还敢收史家的东西。”
凤姐听了这话,反诧异起来,忙问道:“何出此言?”
贾琏看了平儿和丰儿一眼,两人见状,忙退出去并站在门外看着,不让人靠近。
贾琏方悄声道:“我去过平安州的事儿,那时候并不避讳,如今叫人记住了,弹劾咱们府上交通反贼呢,也不知道会不会牵扯到咱们府上,幸而这两年老太太没了,老爷丁忧,我是承重孙,亦守孝三年,罪名儿方没落到咱们身上。”
凤姐大吃一惊,道:“这可怎么好?”当初贾琏去平安州为贾赦办事,平安州节度使和贾赦都夸赞贾琏事情办得好,这些凤姐都是知道的,倘或揭了出来,必死无疑。
贾琏道:“我也急,就怕抖搂出来,只好老老实实地在家里头窝着,门都不敢踏出去怕上头想起来,谁承想圣人这会子竟龙颜大怒,诛了西宁王府的九族,又牵扯到了史家,我料想,史家也不是清白的,古往今来,事情没少做,两位侯爷不知道判了什么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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