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嫣想了很久，终于恍然大悟——花成新这家伙，一定是把天香露送给了吕红，因为吕红在电话里告诉过她，市长曾经到纱厂去，她还陪着参观、吃饭、唱歌。仅仅凭直觉，她就可以认定，花大爷已经看中妹妹，并且蚂蝗叮螺蛳似的紧紧盯上去了！她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当初，自己真不应该请他为妹妹谈调动，更不应该把妹妹叫到招待所让他们见面，搞什么“面试”，是自己一时糊涂油蒙了心，为了那笔钱，不惜牺牲妹妹，把一条透鲜的活鱼送到馋猫嘴边。如今，姓花的真是腊月的青菜——冻（动）了心，已经开始把我丢到一边，连许下的礼物，也不认账了！他不是给吕红，还能给谁？为了证实一下自己的判断，立刻就给吕红办公室打了一个电话。一听问主任说，吕红送材料给市长了，她更加惶惶不可终日，生怕妹妹已经上了钩。问地点，问主任又死活说不知道。她想，不能问花成新本人，那等于自我暴露干涉之心，弄不好使得他老羞成怒，没有一点好处。问妹妹？假如她还跟姓花的在一起，也不大妥当。我只有回去等着她，当面查问明白。于是，她跟郑所长招呼一声，说家里有急事，就骑了电动车，直奔老家。

老家是一幢老式鸽子窝楼房，位于二楼三单元206。上次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哦，还是春节，看望父亲的。一眨眼，母亲已经去世三年了。她走进既熟悉又陌生的楼道，想着妹妹很快就会出嫁，要催着冯家赶紧办。她一结婚，可能暂时就阻断了花成新的念头。不过，以后，这里就只有父亲一个人了！想到这里，心里顿时凉丝丝、空落落的。她已经没有老家的鈅匙，知道父亲这时候在外面和一帮老友玩着，妹妹可能还没有回来，就慢吞吞地踏着楼梯，来到206门口，想着，妹妹如果没有回来，就借口等她有事，正好打电话催她。敲门之后，听见脚步声，听出是妹妹的，竟然一阵激动。

吕红开了门，叫一声，“姐，你怎么来了？”

吕嫣没有做声，盯着妹妹的脸细看。

吕红笑道，“不认识了？只管看什么？”

吕嫣这才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走到小客厅内，一边察看，一边说，“你上午没上班？”

吕红关了门，说，“上了。”

“怎么这么早就下班了？”

“咦，姐姐今天是来查我的岗了吗？”

“我哪敢哪？回来找几根毛线针的。”

“这东西倒多少年不用了，现在找它干什么？”

“小慧要个带手指的手套，让我给打一副。街上卖的她嫌薄。”小慧是她女儿。

吕红嘻嘻一笑，“马上过夏天了，还打这个？”

吕嫣生气似的说，“谁知道啊。我问你，刚才不在办公室，去哪里了？”

吕红嘴一撇，“我说嘛，姐姐还是查我的岗了。”

“姐姐就是查你的岗，也是为你好。你跟我说实话，看见花市长没有？”

“我送表格去，看见了，怎么哪？”

“他——”吕嫣一时想不出合适词语，迟疑一会，终于说，“就是要你送表格？没有别的事情？”

“有啊，还送了我一件礼物。”吕红倒是毫不隐瞒。

吕嫣又是惊喜，又是酸楚，失声问，“什么礼物？”

“我还没有看呢。”

“是不是天香露？快拿出来看看。”吕嫣迫不及待。

吕红奇怪地问，“你怎么知道的？”

“傻丫头，马上再告诉你，先看看吧。”

吕红疑疑惑惑地走进自己的房间，吕嫣紧跟过来。

钱老板知道是自己舌战群儒的时候了，就挥动手臂打着手势，不紧不慢地说道，“俗话说，尽信书不如无书，同理，尽信文不如无文。原则永远是死的，办事的人永远是活的。我提醒诸位注意，我们之间的合作，是前无古人的，是一种创新和探索，别说省里，就是国务院，也没有成文可依。现在的省厅答复，在一定意义上说，只能仅供参考。最了解情况的是你们，和你们的市委、市政府。你们最有发言权。市委、市政府最有决定权。我带着大笔资金，来创办学校，是冒着很大风险的，所以，就应该享有最大的优惠。”他顿了一下，看看对方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