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市长把天香露带到办公室，藏进办公桌下面的柜子里，就动起了心思。如果事先没有跟吕嫣洒过口水，就不会有任何顾虑，直接想办法送给吕红就完了；现在，不搪塞好吕嫣，搞不好会弄出麻烦。真没有想到，这个带给自己许多快乐的女人，现在一下子似乎成了累赘。眼下只有两个办法，一是另外买一个东西，冒充一下，骗过吕嫣。但是，万一她碰见大嘴，问起来，就漏菜了。二是干脆骗她说，不小心被冷月芳看见，拿去用了。这虽然要被抱怨，却也无可奈何。她是不可能也绝不敢去问冷月芳的！那不是黄瓜爬上砧板——自己找拍吗？对，这样最妙。于是，他一阵子坦然、释然。然而，他立刻又发愁了——怎样把东西送到吕红手上呢？叫她来办公室，不妥；亲自去纱厂，更不便；找个合适借口、合适地方，两个人见面谈谈，顺便给她？这样最妙！但是，一个堂堂市长，有什么借口，把一个工厂的办公室秘书叫出来呢？按常规，两个人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呀！另外，时间、地点也要合适。他又想了一阵，还没有想出最佳方案，座机电话响了。他只好按下这个头绪，拿起话机，没好气地问，“喂，那位？”

“花市长，您好，我是常安民呕。”

“哦，常局长，你好，有什么事？”

“下午，政法工作例会，您有时间参加吗？”

“哦，例会？我去。主要什么内容？”他兼着政法委书记。常局长是副书记，主抓工作。

“省、市要求严打黄赌毒的那两个文件，您看了吧？”

“看过了，尽是一些老生常谈！”

“市里催要我们贯彻的措施和过去工作情况汇报呢。”

“那就下午见面谈吧。”他搁下了话机，一时心里有点乱。又过了好一阵，才渐渐接上前面的思绪，继续考虑与吕红见面的借口、地点问题。

受李副市长委托，舒怀义牵头召开了中学改制工作会议。他让教育局全体领导列席。市政府办公室兼中学改制工作办公室主任王由之因事未到。

面对本局同事和改制办公室成员，舒怀义首先板着脸，语调激昂地宣读了省教育厅关于改制的答复意见，然后一只手按住这个答复，大声说道，“这就是我们的尚方宝剑！市委、市政府领导要求我们原则上按照这个答复，去和飞天集团谈判。我没有更多要说的，只有一句话，涉及教师和人民群众利益的事项，你们必须紧紧握住这个尚方宝剑寸步不让。”

他的情绪感染了在座的每一个人。人们纷纷说道，“对，对，绝不能违背省里的精神，绝不能拿原则做交易，绝不能牺牲教师和人民群众的利益，去迁就老板。”

马玉菲激动地站起来，好像即将奔赴前线参加决战的指挥员，红着脸大声说，“我代表王主任表个态，我们办公室一定不辜负市委、市政府和局党委以及在座各位同志的期望，不折不扣地执行省厅意见，圆满完成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

周阳春副局长带头鼓掌。舒怀义面露微笑，跟着众人鼓起掌来。一时间，会议室内充满喜悦、胜利的气氛。

花市长终于想出了一个“调红出厂”之计。他给冯友和打电话说，他想看看纱厂一季度的生产、销售进度表，上次去的匆忙，没有来得及看。你让你们厂办派一个人，10点钟吧，送到银湖宾馆6楼小会客厅。我在这里会客呢。冯友和满口答应，说，好好，我叫小吕准时送去。然后，花市长又给小包打了一个电话，让他去银湖宾馆定下6楼小会客厅，并于9点40分来接他过去。从办公楼到银湖宾馆至多10分钟路程，他可以提前10分钟到达，以示恭候。事情都准备妥帖，他就利用这段时间，处理积压了好几天的文件材料。

也许有人要问，他在电话里不提吕红，派别人来怎么办？这我们就是咸吃萝卜淡操心啰。上下级之间，这一点默契能没有吗？他点到厂办，就已经是出于无奈把意思表达了，再明说要谁，岂有此理？冯友和能做到纱厂老总，岂是等闲之辈？这一点悟性是足足有余的，一听要厂办人去，立刻想到吕红，绝不会想到别人，也绝不会派遣别人，否则就是市长指东他说西，市长叫打狗他撵鸡，那有什么好处呢？于是，他亲自到财务科要了报表，送给吕红，交代明白，又叮嘱几句，才放心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