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书记终于等到了管副省长的回电。旁边没有人，没有必要强作镇静，他神情紧张、迫不及待地接听，“喂，管副省长，是我，任知几。”

“任书记啊，我跟你说啊，招呼已经打到了，但是，他们说，驻阳江的记者已经快要到你们那里了。”

“啊，那怎么办？”任知几少见地慌张起来。

“别紧张嘛。你们可以让他采访，注意一点范围就是了。接待仍然要热情。哎，那个教师，究竟跳下来没有？伤亡了没有啊？”

“我派副市长去现场了，还没有消息。”

“赶紧做工作，不要激化。保证人的安全，话就好说一些。”

“万一发生意外，怎么办？”

“你放心，这个内容，肯定不会在省台播出，仅供内部参考。这个，他们已经跟我表过态了。”

“哦，那就好，那就好！我代表我们市委谢谢您。改日再登门拜谢。”

“不要这么客气，老同学嘛。以后有事——我相信也不会再有这些事了，再联系吧。”

“当然不敢再有这些头疼的事情，老来麻烦您。”

“就这样，再见。”

“好，再见，您挂吧。”对方关机了，任知几大松了一口气。立刻又拨李副市长的手机。他已经渐渐恢复了常态，对着手机询问，“李副市长啊，情况怎么样？”

“人受了重伤，还在急救。”

“怎么，到底跳了？”

副市长声音很小，“据说，是被公安干警一吓，掉下去的。”

“简直是胡添乱！怎么吓的？”

“两个干警想接近他，他以为要抓他，就拿了一块砖头警告他们后退。没料到那个鲁莽的所长拔出手枪，喝令他放下砖头，人赶快下来，以为这一招能奏效。那知道他身子向后退让，就歪下去了。”

“愚蠢透顶！常安民怎么不亲自上去，让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去？”

“常安民爬楼慢了几步，刚刚到达，事情已经发生了！”

“叫常安民严肃处理这个所长。”

“是，我马上向他转告您的指示。”

“舒怀义在不在那里？”

“在呢。听说他喊话以后，这个老师已经有触动。唉！”

“你责成医院，必须尽一切努力，挽救他的生命。”

“是。我马上就去跟院长转达您的指示。”

“哦，还有，你让常局长安排6个可靠的干警，轮流值班，除了他的家人和医生，不准其他任何人接近，以免影响治疗。再跟老舒说一下，立刻跟在城教育系统各单位，尤其是城北中学，打好招呼——这件事，不准接受任何人的采访，无论上面那一级、那个部门的人来查问、采访，都一律由市委办公室接待。跟医院也这样交代一下。”

“是，我马上就去落实您的指示。”

打罢这个电话，任知几心里稍微踏实一些。略喘一口气，就一个电话把于仁福招来休息室，跟他面授机宜。

花代市长报告结束后，于主任赶紧向坐台上的人宣布，“请各位领导留步，任书记要跟大家谈一件事情。”

等台下的人们全部散去，任知几叫第一排的人把椅子转过来，跟后两排对坐。接着，就跟众班子成员通报了这一突发情况，和处理经过，又提出了统一口径的要求。最后强调说，“这一件事，关系大局，不可不慎。在座的每一个人，都必须与市委保持一致，否则，以违纪论处。”

宣传部卞部长小心翼翼地问，“任书记啊，假如有人在互联网乱发议论怎么办？”

有个老资格的人大副主任半是附和半是无奈地说道，“对呀，大江缺口好堵，人嘴难堵啊！”

任知几眼珠一轮，既不屑又意味深长地说，“那个怕什么？我们也可以利用它，来说我们的话嘛！”

卞部长会意地点点头。

于是，任知几宣布散会。他又叫住于仁福，小声交代，“你安排一个档次高些的酒店，去陪省台记者。临走给意思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