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怀义决心再与市委书记任知几面谈一次，为市里其他6家完中争取一下权益。他清楚地知道，这是违背任书记意愿的，弄不好，对自己不利。但是，不做一次努力，自己不甘心，并会良心不安。他还不知道任书记与马玉菲谈话的事情，不知道任知几扫除绊脚石的坚定意志，所以，也就没有意识到自己有盲人骑瞎马，夜半临深池之险。他先给市委办于主任打电话，对方没有接听；又询问市委办秘书科，才知道任书记在招待所参加经济工作会议预备会。他犹豫了一会，决定还是趁早去找他，防止木已成舟，不可挽回。于是就叫小傅开车，送他到招待所。下了车，他从2号楼侧面的楼梯上去，来到会议室外面的耳房。这是领导们在会议开始之前，等候、稍息的地方。这时，市委办综合科的张科长、李秘书在里面坐着。看见舒局长，都客气地小声招呼。

舒怀义在楼梯口就听见会议室传来很大的声音，进门还听得清清楚楚。那好像是任书记在讲话。他小声问，“张科长，是任书记的声音吧？”

张科长点点头。

“是哪些人开会？”

李秘书尽量压低声音回答，“18个镇区一把手。”又请他坐。

舒怀义想，也只有等一会再说了，就坐下静听。

任书记因为声音罕见地比平时大了许多，在舒局长听来，仿佛是另一个人似的，而且，调门越来越高，语气里夹着怒气，到后来简直是龙吟虎啸，大发雷霆，声震屋瓦——

“像这样的成绩单，还指望你们18罗汉护佛主吗？说你们是想拆我的台，那肯定是冤枉你们了；但是，要说你们都尽心尽力，千方百计，千辛万苦，经历了九九八十一难，才取得今天这样的成绩，恐怕也是高抬你们了！”一阵停顿，听见喝水声。会场显然非常安静。接着，又听见他继续叫道，“你们都知道嘛，形势是多么紧迫！在大市的排名，我们绝不能继续外孙打灯笼——照舅（旧）了啊！可惜，不瞒你们，昨天晚上，看了这个报表，我是出了一身汗。老实告诉你们，谁让我出一身汗，我就要让他掉一层皮！当然，我要帮助你们分析一下。一种情况，是确实没有做好工作，力气下的不够；第二种情况，虽然下足了力气，但是路子不准，方法不对，效果不好；第三种情况，可能是统计工作出了问题。你们各自号号自己的脉，究竟是什么问题？如何对症下药？”

舒怀义觉得再等下去，也没有和书记谈话的好气氛，一定谈不好，于是站起来想走。有个人急匆匆地跑进来，差一点和舒怀义撞个满怀。他一看人，连忙小声打招呼，“呀呀，舒局长，对不起。”

舒怀义认出他是银田镇的贾书记，就笑着点头，“没事。”

贾书记又迅速走近张科长，拉住他的手，以恳求的口气说，“张科长，快，快些把我们的报表数字，修改一下。”

张科长故意认真道，“这数字怎么好乱改呢？表格都已经打好了啊？”

“帮帮忙嘛，早晨我来的时候，他们才告诉我，我们的统计有问题，工业开票销售少计算了2500万，是任书记刚才指出的第三种情况提醒了我。有错必纠嘛，舒局长，你说对不对？”

“对、对，很对！”舒怀义嘲讽地附和，说着转身离去。

张科长这才拿出手机，说，“行啊，我给在文印室的人打个电话，让他们立刻给你改一下。”

贾书记以手加额，连声说，“谢谢，谢谢，谢谢！”

正说着，大沟镇的吴书记悄悄地溜了进来，脸上挂着细密密的汗珠。

贾书记跟张、李二人摇摇手，迅速离开了。

吴书记朝贾的背影歪了一下嘴，细声问，“他干什么的？”

张科长捂住手机，反问，“你干什么的？”

“唉，刚才，我接到镇里的短信，我们的报表，工业开票销售少统计了3000万！不相信你看，这是短信。”他亮出手机。

张科长笑着小声说，“不用看。我顺便替你代说一下吧。”

花飞自从上次在尤姐姐身上尝到了甜头，就恋恋不舍，每天上班，得便就和尤秘书眉来眼去，说悄悄话。这天，他正站在尤秘书办公桌旁，要预约好事，秦会计突然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