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津渡不动声色地叫了服务员上菜。
甘兴业:“后面把你推上那个位置,我还觉得,可惜了,你在设计方面有天赋,当大老板未必对你来说是好的,当然,你也有这个能力的,望舒……”
甘望舒喝着茶,看着服务员摆放菜色,没有说话。
“你奶奶,在你十二岁才认识你,对你没有足够的感情,所以不亲近,因此也造就了,她一直不支持公司放到你手上。”
服务员出去了,萧津渡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让甘兴业和甘衔清吃饭,末了自己拿筷子给女朋友夹菜,她看上去一点都不想动,能预测这顿饭她一点胃口都没有。
甘兴业拿起筷子,吃了两口菜,又继续和甘望舒说话:“前几年,我答应公司一定在你手上,那会儿我承认,爸爸是一半一半的心思,我有这个想法但也知道不太可能,为了安抚你只能那么说。
打击萧安,也确实是做过这样的事,为了让你主动放弃公司。”
他好像当萧津渡不存在一样,毫无规避地说出了这些话。
萧津渡也是当自己透明人,喝茶夹菜,自己也慢条斯理挑爱吃的吃。
今天吃的许久没碰的京菜,还不错,除了有点甜,他不爱吃甜的,得时不时喝一点茶。
对面的大舅子似乎也不是很好甜口,也时不时端起茶杯。
他脸色非常淡,似乎比他还更没有藏着。
他只能装,大舅子却好像在开口的边缘了。
甘兴业:“可能这些年,我想法也有些偏差了,你上位的那两年在工作上,确实只能维持稳定,区区两年,让你一个二十几岁的女孩子,做什么惊天动地的成绩呢,所以我想法不对了,加上你奶奶的一些想法,就想着,或许你三哥,还是更适合这个位置。
再后来,你不愿意放手,就让我觉得,你竟会为了钱,跟家里成了对立面,那更不可能将公司拱手给你。”
甘衔清道:“我一直主张望舒放弃,她不需要靠这个公司养活自己,集团需要找继承人,但她不需要找工作,我可以养活她的。”
甘兴业看了眼忽然说话的儿子,明显听得懂他话里有话——集团需要找继承人,集团放不下甘望舒,不是她放不下集团,但甘家人似乎总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甘兴业脸色略显尴尬地轻笑:“是,我知道,望舒也不是多么需要这个公司,她只是,争取自己该得的。”
他目光又落在女儿那儿,“所以后来联系你回来,望舒,那会儿我是诚心诚意的,我不否认是为了公司,但我也绝对没想再将公司易主。
所以这两年你说你在读书,不想回来,我也在等着,看两年后你结束课业后会不会回心转意。”
“前晚家里的事,我可以跟你保证,我从头到尾没有那个意思,你奶奶也没有这个再次换继承人的意思,只是,她管束公司习惯了……”
甘望舒没说话,甘衔清替她开口。
“董事长是您,从两年前再次联系望舒的那一刻起,这些事情本该安排好的。”他端着茶,目光笔直地看向父亲,“当然这也是她的疏忽,没有早早把权利跟你们分配好。
所以爸,公司如果真的放不下权,不舍得交出去,我还是主张,望舒跟我回美国,她这两年过得挺好的,一回来,才回家一趟就要闹不开心,这样的生活属实没必要维持下去。”
甘兴业马上道:“不会……”
他硬着头皮看向自始至终垂眸吃饭的女儿:“我知道,这个公司你从前就管得畏手畏脚捉襟见肘,你一直不开心,这趟回来,我也没及时作出这种改变,让你发火了。这是爸爸不好。”
“所以,以后公司的事,你自己全权处理,我,奶奶,都不会干涉你什么事。至于家里,你想回去吃饭就回去,不想回,也算了,随你,左右有你二哥在,你也不算孤单一人。”
甘衔清意味深长地接话:“我会照顾好她,家里不用操心。”说着看甘望舒,“望舒。”
“嗯。”她一顿饭下来终于哼了一声。
甘衔清:“你想留下来,还是跟二哥回美国。”
甘望舒吃饭的动作微微停滞住。
想到一侧一直充当听众的年轻男人,甘衔清又加了句:“我记得萧安在美国也有不少产业,回美国你们也能见面的,到时候二哥在美国给你办婚礼,好不好?”
萧津渡:“……”
大舅子为了压制老父亲,这话说得真漂亮,还给了他这么大的开门红。
他不担心女朋友回不回,但甘兴业是真的一整颗心都提起来了,之前把手头的股份稀释了不少给女儿,为了当作换她回来的筹码,但是公司控制权这方面一直没有明面上说出来,就是为了留一手,总不能真的里里外外都交给她,到时候自己连过问一句都不能,那公司被卖了够不知道。
谁知道她几年不见,脾气已经大变样了,能在家里闹出了这么一通。
他喊儿子来当和事佬,但是这个和事佬是一面双刃剑,有利有弊,说到底他一定是站在甘望舒那一边的。
其实自始至终甘兴业都不知道为何二儿子对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这么超乎寻常的关爱,这个女儿也只对这个哥哥亲密有加,其他三个哥哥全部宛若仇人一般。
静谧到已经呼吸可闻的包厢里,每个人都有各自的心思。
甘望舒这一刻是真的在犹豫了,二哥给的诱惑力太大,固然来吃饭的路上她都没有想过再次回美国,但是这一秒二哥的话又让她想起在美国那两年无忧无虑的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