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时徽细细的喘着气,没言语。
文夫人拿了撑杆,开始抬头专心致志的对付悬鱼。
而解时徽无声无息地离开她,从乱糟糟的花木中抽出来一块石头,走上前去,狠狠砸在文夫人后脑勺。
文夫人没有惊呼,只有撑杆“啪”的一声落在地上,随后脸朝下,倒在了地上。
解时徽力气不大,这一下只将她砸了个眼冒金星,甚至连血都没有出,她张开嘴想要叫喊:“贱......”
然而解时徽用她细细的胳膊,再次使劲砸了下去。
她这一下都砸的很重,眼前一片漆黑,心里却很明朗。
闭着眼睛,她心想:“我凭什么该死,我又没犯错,我嫁进来难道没有受苦吗?
你们母子,不敢去找解时雨的麻烦,只敢来欺负我,
也不是我要杀你的,是你逼我、杀我,我才来杀你的!”
她喘息着停手的时候,文夫人已经晕了过去,头发缝里有了血的气味。
丢下手中的石头,解时徽感到自己的心口在疯狂的跳动。
还不能歇。
她用自己纤细的胳膊,拖着沉重的文夫人,一步步挪动,一直挪动到井口。
文夫人的脑袋耷拉在了水井的边缘。
这个院子,这口井,原本都是给她预备的,只等她一死,文夫人就会将她投入井中,随后昭告天下,她是为了文郁茶不思饭不想,自己投井死的。
解时徽闻到了水的腥气,她推着文夫人的屁股,奋力往前拱。
单薄的胳膊起了幅度,没有血色的脸涨得通红,随着“扑通”一声,她自己也往前一栽,险些栽进去。
坐在地上,她给自己擦把汗,手哆嗦,两次都没擦到地方,抖的整个人都跟着颤动。
满院子的月光落下来,照亮了她秀气的小脸。
她想着她的以后,文定侯府是她的了。
当她还是个小孩的时候,一根簪子,一只手镯,一件新衣裳,她都要暗暗的去夺过来,都是因为她不喜欢解时雨比她好。
她爱的不是文郁,而是身上烙印着“解时雨”三个字的文定侯世子。
从小到大,解时雨就是一座无形的牢笼,笼罩在她身上。
她一直活给解时雨看!
她喘息着,喘出了空荡荡的声音,仿佛五脏六腑也全都跌落在了井里。
到最后,喘息的声音也消失了,她深深弯下腰去,声音消失在手掌中,只有眼泪真情实意的从手指间流淌出来。
好恨,好恨解时雨。
等到眼泪也流干了,她才慢慢的抬了头,起身去打开院门,用红肿的眼睛看着外面的仆妇,平静道:“母亲掉井里了。”
血红的夜,成了画卷,正在缓慢的向局中人展开。
六皇子府邸,灯火通明,彻夜不熄。
徐义半躺着,身上的衣裳还是云州带来的皮毛,屋子里很暖和,不必点火也暖和,这个时节的云州,可还是一片寒冷。
京城——真好啊。
难怪他的弟弟在这里流连忘返。
“徐义......”六皇子站在门口,看着他满身的皮毛,便停住脚步,不由自主的想冒汗。
更让他惊诧的是,地上还丢着根带血的手指。
他停住脚步,没往里面走。
徐义抬头看着他,却是满脸的笑意:“六皇子请进。”
他伸手将手指拾起来:“教训一下我不成器的兄弟,没了徐家,他又算得了什么?”
六皇子目光一厉,知道他是在含沙射影的说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