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教室,想复习一下功课,脑子却乱得很,心里长了草似的,他想让自己静下来,却不听指挥,一道题也不想做,一个字也不想读。
他悄悄走出教室,来到操场上,在一个台阶上坐下来。上是一轮满月,刚刚出锅的油炸糕一样金黄金黄的,油汪汪的,温润光滑,让人忍不住想触摸一下。
济恒的思绪像上的星星一样,或明或暗,一闪一闪的,一会是纯熙,一会是哥哥,一会又想起自己的将来,还有弟弟妹妹们。他的心被各种事情塞得满满当当,透不过气来。又好像被堤坝堵住聊洪水,不断地上涨上涨,越涨越高,马上就要漫过堤坝,就要决堤,泪不知怎么就滴下来。
济恒恨不能明就高考,他要快点上大学,赶紧毕业工作挣钱。没钱的日子太难过,每一,都是煎熬。
纯熙的日子过得怎么样了呢?和自己一样吗?度日如年?济恒想,她家是不敢去了,要不要问问董洵美?她们是好朋友,可能会知道纯熙的情况,她们都在糖厂宿舍住。
第二中午放学,济恒叫住董洵美。济恒:“洵美!帮个忙,我的作文怎么越写越没的写了,干巴巴的,如同嚼蜡。你有课外书吗?借我一本,我学习学习。”洵美俏皮地:“张济恒同学!你这是捋着胡子过河,谦虚过度啊!上周老师还点评你的作文,有深度,有内涵。和你的作文比,我的作文就是雕虫技,辞藻堆砌。”
济恒大窘,自己的开场真是糟透了,本想一开口就问纯熙的事情,显得太突兀,就找个借口,没想到触动了她敏感的神经,自己真笨啊,怎么就忘了上周语文老师作文点评的事儿了呢?洵美是语文课代表,作文一直是班里的范文,作文的分数从来没有被超越。就是上周,老师把自己的作文在班上当作范文点评了,让她嫉妒好一阵子。
济恒大笑:“哈!我那是瞎猫碰到了死耗子,歪打正着了。写作文那得多读书,我家里有几本书啊?恐怕还装不满你家书厨的一个格子呢?谁不知道啊?你是咱们学校有名的才女,我可不敢和你比。”
洵美被恭维得心里稍微舒坦了,上次老师点评作文带来的不快消失得无影无踪,她挑了一下眉毛,傲气地:“我有写作宝典、写作秘籍,不外借的。借给你,你就超过我了,我还怎么拿语文分数的第一呢?怎么当语文课代表?”
济恒笑着:“你靠的是分,那是谁也学不了,抢不去的,不是后努力就成。你应该有这样的自信呀?”洵美眨巴两下美丽的大眼睛,长长的睫毛忽闪了一下,盯着济恒:“咦?不对呀?今啥日子?你怎么肯花时间这么恭维我?快!是不是有事儿求我?噢!我知道了,一定是为了纯熙。”洵美完,双手叉腰得意地看着济恒。
济恒脸一红,不好意思地:“你真是冰雪聪明,赛过林黛玉了,她的心比比干多一窍,你的心比比干多两窍。”
洵美狡黠地:“你那点心思,也太明显了,想不看出来都难呢。纯熙上班了,在糖厂的厂部,没去车间,我爸,她爸的老朋友,很照顾她家,他们孤儿寡母的没有人上班哪成啊?就特别申请了一个招工名额。”济恒:“那可真不错!那个男生的家长又去她家闹了吗?”洵美:“没有,听他出院后,转到外地上学了。”
济恒长长出了一口气,又问:“你有纯熙的通信地址没有?”洵美:“我们是关系最铁姐妹,当然有了,回头,我写给你。你不怕汪老师批你?你可是他全部的期望,他盼着你能刷新学校的历史,考上北大或者清华,给他、也给学校争光添彩呢。”济恒笑了笑:“我可没那么大的野心,我稳稳当当考上一个大学就行,赶紧上班挣钱才是正经的事。”
洵美看着济恒认真地:“就凭你的成绩,考重点大学没问题。你可别妄自菲薄,眼界一定要宽,眼光一定要高。”见济恒一脸的不以为然,她又一字一顿地:“我的是真的,不开玩笑,我爸了,让我报北京或者上海的大学,今年考不上,就复读一年,明年考,到大城市机会多,见识广。”
济恒羡慕地:“家里情况不一样,还复读呢?我爸已经跟我了,今年考不上大学,就回家跟着他种地了。我哥哥初中毕业就下地干活了,能让我上高中,已经非常偏心了。谁能跟你比呢,你爸是糖厂副厂长,你妈是医生。”
洵美生气地:“机会给每个人都是一样的,凭成绩考,我也不靠父母。”济恒:“我的意思是,你敢冒险,我不敢,这就是区别。我要稳稳地考上一个学校,然后毕业上班挣钱。”洵美:“算了,不聊了,聊不到一块儿去。地址我给你,你可要心点儿,别让汪老师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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