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胎没再多说什么,而是看向肚子中枪的那名俘虏,说道:「给他个痛快吧,就算你们换得到药,价钱也太贵太贵了。」
无人理会他。
汽车重新发动,只是推车的人少了两个。上行的路危险而竭力,带着一身伤痛,沈如松等人拼尽全力才将汽车推了上去。待有口气歇时,沈如松抹着被尾气熏得漆黑的脸,不停咳嗽着,排着长队,领到了今天第一份食物配给,一块掌心大小的麦饼。
至于水?一杯有些浑浊的水。在更靠近地表的地方,秩序会稳定一些,似乎这里的野人工头更「文明」点,不愿意因为随意处置俘虏而造成人力减少。而下边?那些脏污到奴工区别不大的野人工头,完全没有将人当做人,或许他们把自己也当做了野兽。
简短的休息后,俘虏们被勒令押去下一个采石区块。在过去的路上,沈如松用那块手帕和一点算得上干净的衣物,给杨旗包扎好伤口,一旦发炎,杨旗的命不会比那个肚子中枪者好太多。
「班长,这种日子,活着不如死了。」杨旗话中带有低低的啜泣。是啊,这种完全望不到的等死生涯实在过于煎熬。
讲真,沈如松也没法安慰,他自己同样朝不保夕,仅仅半个月的时间,能做的事实在太少,这里不是优待俘虏守卫故意做的松弛一点的谷地,那时他们有价值。待到发起***送出人手,野人的耐心便被消耗殆尽。想在这种鬼地方策划逃亡,需要太久太久了。
「别泄气,咱们有希望的,咱们付出这么多,把人给送了出去,吕令杰他们一路顺利,说不定援兵已经来了。」沈如松开解道。
人在这种时候,必须找一个寄托期盼,就算知道被解救的可能很低,也必须相信希望的存在,否则一旦垮了,那便完全起不来了。
砸石头是痛苦且漫长的,每挥动一下镐子,就要费去筋疲力竭的身子里又一份抵御寒冷的力量,砸到坚硬石头上弹回来再卸力,久久无法直腰。连续干上几小时,下工哨吹响的时候,每个走回棚区的奴工都完全是梦游一般返回,不少疲惫到跌进泥水里的奴工,还要遭到守卫的鞭打,谁掉了队,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回到棚区,吃掉另外两块发的麦饼后,许多人直接睡死过去,在寒冷的六个小时候,他们便又要被赶起来继续下一天的工作,直到死亡。
沈如松还稍微留了些力气,他与邓丰几人轮流照看过有伤的同伴,他找到了李敏博,问道:「你能肯定吕令杰他们几个回去了么。」
这个老猎兵注意到四下无人,才低低说道:「我没法确认他们回去没有,一路上多凶险你也是清楚的。只要有人把谷地的位置报出去,后边一定会有行动,我算过,这里的补给一多半吃谷地,什么时候守卫情况不对,咱们就有机会。」
「前提是咱们准备好。」
「以及,谷地那边给咱们创造出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