熠熠生辉、喧闹激荡的宏伟大殿里,高阶下的南宫鸣只平视前方,依然一副冷峻的表情和不急不缓的语调,“军令状可立,我等亦可即刻北上与扶桑叛军决战。不过,此战,吾皇陛下若身陷失地,御驾亲征,势必安危难料,将士们必定因担忧心生羁绊,但如果力保陛下周全,又难以全心杀敌,届时顾此失彼,恐给叛贼可乘之机,故而我等恳请吾皇陛下就此留在淳越,保全龙体,静候捷报再移驾帝俊。”
“我等恳请吾皇陛下留在淳越,保全龙体!”众多大臣纷纷起身附议。
“不可,”李曜听闻断然回绝,朗声对众人道,“帝俊将士和子民人人对吾皇翘首以盼,吾皇在战场与将士们同仇敌忾,在故地恩抚子民,定能激励我军奋勇杀敌,引子民一心向归。”
南宫鸣不看任何人,眼中透出令人心寒的清冷的目光,嘴角处牵出一丝似笑非笑的弧线说:“帝俊的将士固然有此需要,但淳越的十万大军更在意吾皇的安危,如果吾皇不能留在南境,微臣实在不知该如何安抚军心,宽慰众臣。”
殿内一时寂静。
“吾皇陛下的安危自有我来担当,我定保吾皇毫发无损,淳越将士臣民大可安心。”
“这一点,鸣恐怕难消疑虑,帝俊的十万铁骑保全不了京都,如今所剩兵力,怕是自身难保,又怎么能保证保全得了吾皇?”
静下来的大殿里能听到冷笑声。在金戈铁马、血雨腥风的战场上也毫无惊乱的李曜此时竟感到冷汗已渗透了甲胄内衬,对方是想要皇权变为傀儡,在这暗流汹涌的殿内,一言一行都可能换得遍野的横尸,氏族的覆灭。
“中书令,”一直没有机会开口的当事人李煜终于找到间隙说话,“你不必多说了,将士们为我朝舍命搏杀,朕应当在前线与他们共进退呢!”李煜虽小,但他也听得半懂,他听出来这南宫鸣想用淳越的军力换他留在这里,他颇感不安,难掩紧张地侧目去看他的王叔。
太王太妃即刻接过他的话说:“中书令,既然陛下亲征之意已决,我等不可忤逆。”
狡黠的南宫鸣将嘴角又向上牵了一牵,“陛下之意虽然诚挚可感,但恐令我们淳越的将士臣子觉得陛下心中有隙啊。尤其当兵的都性子耿直,所谓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如果诸将士为国护主的企盼不被接纳,定然影响士气,继而影响战局,逆贼的平定和吾皇陛下的安然亦难以保障,这一纸军令状,微臣便实不敢呈交了。”
“难道吾皇在不在淳越真能决定淳越的军心?还是只会影响你中书令的心意?”老臣闾丘风直言不讳。
“臣效忠国家的心意与淳越军心并无二致。”南宫鸣头也不回地答。
“臣等也皆无二致。”又有众人附和。
“好个皆无二致啊,”李煣提高嗓音斥道,“这么说,如若你们的心意与陛下的圣意相左,这仗淳越就不打了,国也不护了?”
“护与不护,都不能影响陛下随军亲征,如若不护,我等自回斥邪,也能保全吾皇,收复帝俊!”李曜语气决绝。
“只剩残军,如何保全?”南宫鸣抬眼问。
“虽军力有限,但帝俊将士人人精锐,以一当十,有何所惧!”
"我只知曜王一人勇猛难挡,而帝俊十万之军却惨败于扶桑,故而求援诸地,又怎言精锐?抑或曜王遣将士比武一试,以之证实,否则,难平人心!“
”好,择日一比!“李曜瞪起双目断然应道。他心中已全然明了,如今淳越羽夙氏也日益没落,他们的前路艰难莫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