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刻被金禅许诺的粮食盐铁吸引了全部心思,眼中虽然故作平静,却难掩丝丝急切与渴望——
在狄人中间,却也不缺乏金银,乃是因与天朝并不通商,苦无渠道换来粮食器具等,如今金禅居然有这等‘门’路与手腕,谁还会去管先王是怎么死的?
金禅轻笑一声,“汉人有瓜田李下之说,我只怕金银过手,惹人嫌疑啊……”
他瞥了众人一眼,见众人眼中或压抑或赤‘裸’的急切,眼角掠过一丝轻蔑笑意,却是更加慢条斯理了,“更何况,老族长刚才也说了,如今流言喧嚣……”
“那些流言真的荒谬,我们是从不相信的。”
“金扈三番两次来行刺大王,他的话也能相信?!”
“我看金扈是故意来胡搅蛮缠,好拖延城军来袭,他定是与汉人有勾结!”
众人七嘴八舌说道,各个仿佛比金禅还要义愤填膺,纷纷为他鸣不平。
“承各位信任,孤王不胜感‘激’,只是如今喧嚣尘上,实在是……”
金禅为难的皱起眉头,好似很是忧悒,这一幕看在众族长眼中,实在是虚伪可笑,各人在肚皮中暗骂不已,面上却是豪爽万分的拍‘胸’脯道:“当时我们都看得真切,大王您是无辜的!等我们回到族长,便替您好好澄清。”
“若是族中再有人‘乱’传,便割了他的舌头!”
……
这一片‘乱’糟糟的许诺,终于在金禅挥手回止住了,看向鸦雀无声的帐中,金禅满意的微微点头,微妙的讥诮化为最亲切的笑意,“请各位先回族长,不够的粮食用具等等,我这里先拨下,绝不会让各位有所为难。”
一片欢呼声中,各人抚‘胸’向金禅弯腰行礼,气氛恭谨而亲热,方才闹得剑拔弩张的先王之死,好似从未在众人心中存在过。
金禅望着这满幕和谐,却是再无半分得意——此事虽以软硬手段压下,却终究……留下了永不愈合的溃烂疮口,对景儿闹起来,就是现成的把柄!
再念及预先许给众人的粮草用具,饶是他气度非凡,也要痛入骨髓——这已然掏空了他的大半家底!
但这也是必要的,只要暂时安顿下这群人,在另一边……他便能大获全胜!
一切都会如意的……除非,那个‘女’人还有后手!
念及这一点,他心中咯噔一声,怒意更深,面上却丝毫不lou,只是在‘唇’齿间咬过一个名字
——疏真!
这两个字仿佛千钧巨石,压得他头昏目眩,怒不可遏,恨不得在‘唇’齿间咬个粉碎,却更让他心头一沉,连眼前的欢呼声也变得讽刺苍白起来。
众人的欢呼声中,他将目光转向苍茫夜空,辽远的西方——
只要居延那边成功……
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你以为你赢了吗……“长公主殿下”?
他‘唇’边的讽刺笑意加深,‘胸’中的巨石在这一刻消失无踪,眼角的光芒让人不敢正视——
笑到最后的人,是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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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爽朗,天冷云高。
疏真挽紧了貂裘,看霜珠在上面闪亮滚落,却是不湿半分。
她站在承平楼至高处,遥望着苍穹满天,目光也转向了西方,久久凝视。
“在看什么入了神?”
清朗醇厚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一袭暖巾裹住了她的脖项,呵护得细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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