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黄鹤楼屡建屡毁,似乎每次重建与此前都会有些差别。前日听周昌谈及,说是主持修缮的鞑子湖南道监察御史上官铉原本是打算修建得更为恢弘。奈何鞑子在东南、西南两处用兵,官府库房吃紧。胡全才和张长庚倒是找了不少士绅化缘,可筹来的银子也就只够修成这般规模了。”
话虽如此,但此间立于蛇山之上,便是在台基上俯视而下,视线亦可覆盖周边不小的范围。若是登上顶楼,将这武昌城一览无余或许是过了,但观其大半当不在话下。
“我等先行登楼吧。”
言罢,一早便换上了昔年礼部尚书的官服,钱谦益一马当先便步入了黄鹤楼。在他身后,文安之、郭之奇、陈凯、张煌言亦是鱼贯而入。
这黄鹤楼计有三层,进得门来便是一楼的大堂,即便是受限于形制,亦当有四米左右的挑高。光线可以从四周的凋花窗中透入,再兼楼顶吊着数盏巨大的灯笼,采光上远比陈凯此前预计的要强上不少。
“不愧是中过探花的大才子啊。”
钱谦益的祭文诵读方毕,陈凯也将这些吐槽丢在了一旁。只见得钱谦益将祭文奉在桉前,而后重新退到了跪垫之后。待到郭都贤朗声道了一句“行礼”,他对着烛火闪烁、香烟鸟鸟的神龛便是率先出左脚,跪在了跪垫之上,而后手背向上,便重重的叩在了地上。一叩、二叩、三叩,随即起身、再跪……
其余四人,亦是如此。他们行的是三跪九叩的大礼,每个人都将礼数做到了毫无瑕疵,直到叩拜完毕,钱谦益已是气喘吁吁,但却仍是与其余四人一同道出了那句“臣等拳拳报国之心,伏请高皇帝明鉴”。
“礼毕。”
郭都贤道出了此言,众人才重新起身,双方重新见过了礼,下面就该正式开会了。郭都贤自是不便继续在此,便一个人下了楼去。
二楼和一楼俱是由陈凯的卫队守卫,护卫们盔明甲亮、昂首挺胸、目不斜视,杀气虽是未显,但亦是令人不敢擅自靠近。郭都贤拾级而下,很快就来到了黄鹤楼的正门,守在那里的卫队长曹宏锡向郭都贤行了一礼,便继续立于大门前,只手按剑、目视前方。
“快看,郭老出来了。”
“郭老,如何?”
一众慕名而来的读书人纷纷凑上前来,郭都贤行了一礼,便大声言道:“楼上诸位大人俱是大明、高皇帝和今上的忠臣,便是老夫在主持祭礼时亦是几度险些泪崩。有这几位大人在,定可以为战时内阁定下良法,大明必可中兴啊!”说罢,郭都贤的泪水已然涌出了眼眶,连忙以袖掩面,在场的读书人们便又是一番群情振奋。
楼下的情况,陈凯一无所知,但他相信郭都贤肯定会卖力的为战时内阁造势。毕竟,战时内阁若是能够掌握国家大权,郭都贤这个筹备会议的祭礼主持自是与有荣焉。况且,除了阶级利益这样的公利外,还有件私事,郭都贤正需要他帮忙,断无在这上面耍什么心机的可能。
“下面,战时内阁筹备会议的第一次会议便正式开始吧。竟成,接下来便辛苦你这个召集人来主持。”
“为国效力,不敢言辛苦二字。”
将白纸黑字的议桉书册传与其余四人,陈凯便朗声言道:“诸君,战时内阁筹备会议的第一个议桉,便是假黄钺之权该当如何行使。”
这是他们在昨天的“预备会议”上就已经进行过了初步讨论的议题,众人翻开了议桉。第一页是前言,讲述为何要举行这次会议,第二页则是目录,写明了需要讨论的议题。闻言,他们便根据目录翻到了那一页,上面已经写明了假黄钺之权的用途,以及初步讨论的过程和结果。
负责记录的幕僚已经研好了墨,随时准备落笔。陈凯亦是直截了当的将昨天的议题继续展开:“关于批红权的使用,现阶段有两个想法,诸君当已知晓。如何选择,请诸君各抒己见。”
环视一周,陈凯便率先开口:“昨夜我与沧水在天井观星时,沧水曾提出一个想法。不如,便请沧水先说吧。”
话音方落,众人便看向了张煌言。张煌言亦是站起身来,向众人行了一礼,便慨然言道:“下官以为,简单多数和比例通过这两法并非就只能选择一个来实行,完全可以并行。下官曾在监国鲁王朝中任职,亦曾见过张阁老他们处理国事。战时内阁大可以先将需要处理的事务分出个轻重缓急,然后阁臣们按照不同的分类进行对应模式的投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