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凯不清楚张煌言口中的那位张阁老指的是张国维,还是张肯堂,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张煌言的提议很有道理——世上的事情都免不了一个轻重缓急,做事情亦是要根据轻重缓急来分出个顺序,自然也要根据轻重缓急的不同状况来分出不同的应对方式。
在座的五个人之中,文安之做过永历朝廷的内阁首辅大臣,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应该有一年的时间。郭之奇是永历五年入阁,永历八年督师两广,做过三年的阁老。钱谦益和张煌言虽未入过内阁,但好歹算是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这一点上面儿,陈凯就完全不一样了,他别说是入阁了,就连永历朝廷都没去过,常年在地方上任职,完全是靠军功拼出来的一个四省经略。
但是,无论是处理内阁事务,还是在地方上任职,道理都是一样的,都是要紧着紧急的事情先处理,不着急的便可以稍放一下;重要的就要投入更多的更多的资源,不怎么重要的就可以少投入些资源。
“那么,轻缓如何?重缓如何?轻急如何?重急又当如何?”
处置的顺序自当还是以急务和重务为先,重要的急务的优先级要高于不重要的急务,重要的缓务的优先级要大于不重要的缓务。但是,投票却要兼顾效率和各方势力间的折冲樽俎,与轻重缓急夹杂在了一起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听得郭之奇如是问来,张煌言却是看向了陈凯:“昨夜我说了这想法后,倒是竟成提出了一个新的想法。”
“哦?”
众人的目光投向陈凯,待张煌言重新落座,陈凯便将他的想法和盘托出:“针对轻务,我们可以直接以简单多数通过。而重务则可以分为三种,不涉及各方势力的,只需要超过三分之二的阁臣同意便可以通过;涉及到各方势力的,则需要超过四分之三的阁臣同意才能通过。”说到此处,陈凯的面色一沉,以着格外郑重的语气说道:“特别重大事项,必须全票通过!”
“那如果总有一两个阁臣对某项特别重大的议题持反对态度呢?”
“那就修改票拟,直到那一两个阁臣不再反对为止。”
“不再反对?”文安之立刻听出了其中的深意。
眼见于此,陈凯亦是重重的点了点头:“我想,除了赞成和反对外,应该再设置一个不赞成也不反对的选项,我愿意称其为弃权。”
在座的众人皆是人精,自然明白陈凯的言下之意——对于票拟,并非所有人都能满意,但也不能因为极少数人的反对而无限搁置议题。所以,只要能够设法让持反对态度的阁臣,或者说是持反对态度的势力哪怕并不满意但也不至激烈反对,那同样可以达成妥协,而这样的态度就是弃权!
想要让持反对态度的阁臣转变态度,无论是转而赞同,还是转而弃权,其他人就需要拿出折中的方案或是交换的条件。这在政治生活中是最司空见惯的东西,钱谦益、文安之、郭之奇都是久在官场的人物不说,陈凯亦是独当一面多年,略显得有些生涩的张煌言,其智慧亦不容小觑。至于未来的会加入战时内阁的其他阁臣,能够入阁显然也不可能完全不懂其中的门道儿。
“那么,这轻重缓急有谁判定?”
“自然是元辅,若是元辅不当值,便由次辅代为判定。当然,任何阁臣都有权力对此决定提出质疑,质疑一样需要投票表决。”
“嗯,沧水和竟成的想法,老夫以为已经比较成熟了。但是,出于对朝廷的负责,我等亦无须立刻就将之定下来。若是未来的几天有更好的想法,或是可以对这个想法有所裨益,那么我等还可以继续把这个想法考虑得更为周全。若是没有的话,也可以有一个深思的空间。”
批红权事关重大,钱谦益如是说来,陈凯、郭之奇和张煌言皆是表示认同,唯有文安之沉吟了一瞬,便立刻有了一个新的想法:“竟成所设置的比例,老夫以为没有太大的商榷余地了。但是,为了避免有的阁臣趁着部分必定会持反对态度的阁臣不在强行通过议案,我等必须在这上面加上一个限制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