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文珺莞尔一笑:“姐妹之间投缘是好事。”
云初霁软禁的日子,柳遙歌几乎是寸步不离其左右的,每日送来的饭菜,亦是要亲自尝过才许云初霁吃。
这日洛文珺与陆重夕去了太后那里,极乐宫便一下子冷清了下来。
柳遙歌闲着无事,便坐在房檐下拿了支玉笛细细吹着,不多时,身后便传来了流水般的琴音。
一回头,云初霁也正抚着琴,与她相视一笑。
二人皆是精通音律之人,兴致上来,便是我吹你弹,连着几曲下来,竟是连外头伺候的宫人都有些听醉了。
“当年在教坊时候,我总嫌这些练着烦,一得空便躲懒。想不到如今竟要靠这些来派遣心情。”云初霁笑道,她粉黛不施的面庞细腻如羊脂白玉,虽只着素淡的青色宫女服饰,发髻上全无任何发饰,却依旧如一颗上好的东珠,从内而外流露出华贵雅致的光泽。
“你即便再躲懒,却也是让我们望尘莫及的。”柳遙歌笑道,“还记得当年我心高气傲,□□都想与你比,却总是□□都不如。真是暗中卯足劲三年,才算输得心服口服。”
“你有这口气,总归是好的。当年一起学艺的姐妹们,也是你最有出息。嫁给心爱的男人,有了名分……”云初霁浅笑,清凌凌双眸如一泓清泉,顾盼间自是一股天然清艳,“有时候,我真是羡慕你。”
柳遙歌望着繁英园的遍地浓荫,轻轻地叹了口气:“我有什么值得羡慕的,一名低阶嫔妃,皇帝没事是想不起来的,偶尔几次临幸,还都沾了贵妃的光。也真是奇怪,有了名分,心里反倒不如过去当舞姬时候来得舒坦痛快。”
“那时候心里没有太多念想,能得天子一顾都能窃喜许久。如今有了名分,皇帝便是你正儿八经的夫君,心中自然会有期待,有期待,便有失望。”云初霁来至柳遙歌身边坐下,抬眼看着瓦蓝瓦蓝的天空,云朵悠悠荡荡地飘过,说不清是宁静亦或寂寥,就如同她面上的神情,悲喜莫辨,“其实有时候若能少一分期待,那日子,便能顺畅许多吧。”
“你还记着济南王吗?”柳遙歌道。
“我与他到底什么也没发生。忘得掉忘不掉又有何关系。”云初霁低头笑了笑,“都是过去的事了。”
“若皆为过去之事,云卿又缘何不肯接受我的一片真心。”
突然响起的男声让柳遙歌与云初霁二人吓了一大跳,猛地转过头去,回廊后竟有一白衣蹁跹的公子,绕过花篱走了过来。
“晋王怎么不说一声就过来了。”柳遙歌因今日未准备见客,并没有过多妆饰,早上又刚洗过头,一把黑漆漆的头发还散在肩上,乍然见到有男性过来,赶紧起身拿了纨扇遮住脸容,入室内梳妆去了。
云初霁倒是无所谓,起身对陆弘熙行了个礼,淡淡道:“晋王万福。”
陆弘熙今日耐不住念想,避开皇贵妃和卫国公主到了极乐宫,来时正闻得二人合奏,便制止宫人传报,悄悄躲在回廊后听,早已被云初霁的琴技倾倒。现下走近,见云初霁娥眉不扫,粉黛不施,却依旧是美玉无瑕,一举一动,仪态超卓,自不是寻常红颜可比拟。
除了谢舒颜,他从未见过此等绝色的女子。而谢舒颜大家闺秀,又极懂人情世故,虽永远是笑吟吟的样子,却总觉得有些虚虚的距离。倒是这位小宫女,虽地位卑微,又总是一副淡漠的样子,反是让自己觉得这等真性情之人,才是心中所思所念之人。
“我来看看你。”陆弘熙笑道,伸手想扶一下云初霁,却被她轻轻避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