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来这套，多不好意思。我若吃了你们的东西，以后咱们还怎么见面，别恶心我啦！”四虾皮子脸色红红的说。

小摩托赶紧道：“我们已经买啦，也不能退回去呀。”

彭钢横了他一眼，大赤赤盘腿往四虾皮子身边一坐，狠巴巴一掌拍在炕上，看着腾起的一团灰尘骂小摩托：“你想啥呢！怎么神经二佬的，还退回去？没听三叫驴说吗？说出去的话，拉出来的屎，都没法收回！打开一起吃，算是给老四接风。”

那么点东西怎么经得住五六个饕餮饿鬼的吞噬，没一会儿功夫，饼干渣滓也没剩一粒，小摩托把罐头盒倒过来高高举起，像狗似的伸长舌头等着，比上甘岭的英雄还耐心，全神贯注等待里面残存的糖水慢慢汇聚成一线，再慢慢一滴一滴落在他舌头上。

“老四，你成绩还能跟上。”彭钢舔完包饼干的纸以后，两眼继续寻找食物，希望能有意外发现，嘴里却不咸不淡地说便宜话。四虾皮子略带酸楚地一笑：“不学啦，考上个*小中专又能怎么样？我想开了，还是接我爸班当警察，腰里别着枪，走到哪儿都是大爷，不受窝囊气。”彭钢他们立刻难堪地低下头。

“那是，现在谁最横？公检法，地国税，人民教师黑社会。”小摩托觉得四虾皮子给脸不要脸，跟他客气一番他就不知道自己贵姓，哥几个买这些东西容易吗？他晃悠着自己的小脑袋，轻飘飘地挖苦。

“操！啥也别说啦，拿枪没用，知道现在什么最值钱不？大盖帽，火车票，王八壳子女玩闹，王八壳子就是指吃软饭的男人，像《敌后武工队》里的哈巴狗，总有人遮风挡雨；女玩闹你们都懂，我们厂俱乐部那些不要脸的小娘们，一个个杨柳细腰的，不是陪高官就是陪六哥，天天忙着呢。”

“要我说，念鸡#巴哪门子数理化，咱就是比爱因斯坦优秀，也不敢走遍天下！老老实实当我们的工人阶级吧。像陈义志，将来考上大学又能怎么样？”

“唉，同志们，可以理解，陈义志为啥宁脱三层皮也要考上大学，无非就是想和我们一样，吃商品粮呗，”

“被窝里放屁——自薰。大学毕业，就不再是凡人，听说过没有？现在讲究陈景润，李四光，三钱外加赵九章。”

“陈景润的生活也那么回事儿，照样一穷二白。”

“放屁。那叫朴素，我们才叫贫穷。陈景润家里，怎么着也是收音机带唱片的，缝纫机带锁边的，自行车带冒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