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一大片杨树林，再经过几户农家，才到宿舍区，所谓的宿舍区，是一间空旷的废弃工厂，院里的野草，比人都高。西头房子比较像样子一点，收拾出来做女生宿舍，东面的原来是车间，很脏，权充作男生的栖息地。男女宿舍之间，准确地说，学校老师用来隔离男女生的不过是中间一间空房。

房间不大，南北两个通铺，比监狱好不了多少，甚至还不如监狱的设施，本来是为了照顾陈义志他们这些离家远的学生，哪知道彭钢他们想摆脱家长的束缚，不顾条件艰苦，都要求住宿，结果，男宿舍挤得满满当当，晚上睡觉都无法翻身，半夜绝对不能去厕所，否则，回来以后就没位子。每晚九点半，蒋校长会过来检查，同时打开大门口的传达室拉闸断电。此刻，虽然已经半夜，大家龟缩在被窝里，可都没睡着，张雨把被子卷成筒，脑瓜顶儿捂着衣服，支着手电看武侠小说。

四虾皮子一进宿舍就嚷：“屋里太臭啦，有死尸腐烂的味道。”

大个儿彭钢马上接话：“你在哪闻过死尸？已经不错啦，二十多双臭脚丫子、臭袜子，连打嗝带放屁，没中毒就算点儿兴。”

三叫驴正催促张雨加快阅读速度，闻听此言，呵呵笑着说：“你们明天看看老二陈德放的袜子，晒干以后**的，袜子厂的活模型，放空地上，自己就能站着。”

二猫崽子毫不羞愧：“你也没比我强多少，就你那双鞋，老鼠都不敢爬进去，害怕呛死，比厕所还臭，冒得全是沼气，接上电线都能点亮灯泡，豁嘴子吃肥肉——谁（肥）也别说谁（肥）”。

才躺下的四虾皮子听见肥肉一词，肚子马上咕咕乱叫，他扬声立下规矩：“从今以后，晚上不许说吃的，老子都快饿掉心啦，越说越上火，恨不得把舌头嚼一嚼咽啦。”这条提议赢得满堂喝彩。

先是袜子最臭，提肥肉又勾起大家的饥饿，二猫崽子不服气地道：“我偏说肉，就说肉，红烧肉，清炖肉，粉蒸肉，白切肉，爆炒肉，你能怎么地？怕你们牙长咬#鸡#巴，操！”说着说着自己咕咚一声咽口吐沫，又引来一片笑声，绰号小摩托的石珩尖声道：

“肉，肉，肉，

什么#鸡#巴#肉，这么#鸡#巴#瘦，

除了#鸡#巴#骨头，没有#鸡#巴#肉。”

大家轰然叫好，掌声比几年后的春节晚会还真诚热烈，强烈要求再来一个，小摩托是兵工厂的学生，鬼头鬼脑鬼子溜，大家都说他和《加里森敢死队》里的黄毛冈迪夫有一拼，短跑速度极快，除了学校开运动会，平常没有人注意他，今晚抢了头彩，有些得意忘形，刚想顺嘴继续咧咧，三叫驴唱歌似的抢了他的台词：

“什么#鸡#巴#桃，净是#鸡#巴#毛，

这么#鸡#巴#埋汰（肮脏），怎么#鸡#巴#嚼。”

小摩托不甘心被抢了风头，还想接着发挥。迫不及待地道：

“不说吃的了，听我给你们说说二秃子：什么#鸡#巴人，这么#鸡#巴#浑……”哪知道话音刚落，窗外依稀传来扑哧的笑声，紧接着就是一声怒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