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继舜行色匆匆,已经订了下午的火车票回去。凌波从学校回来,听说张叔叔已经走了,怅然若失,可是想到张继舜与清邺甚为投缘,又有一份隐隐的高兴。她下午没有课,早就约了清邺去爬岐玉山。吃了饭换过衣裳,清邺就来接她一块儿出门去了。
她今天穿了一件细灰格子的绉纱衬衣,底下是一条蓝色裤子,乌黑的长发并没有结辫子,只用一方蓝纱手帕系起来。甚少有女孩子这样打扮,清邺觉得眼前一亮,只觉她别有一股英气妩媚。
凌波抿嘴一笑:“呆子。”
清邺也一笑:“是,是,大师兄,走吧。”
凌波听他这样调侃,嫣然一笑:“我才不要当那只毛猴子。”清邺道:“我是呆子,你当然是嫦娥。”凌波转了一个弯,才明白他的意思,伸手轻轻在他臂上一打:“贫嘴。”而她眉梢眼角,禁不住笑意盈盈。
到了岐玉山底下,山下本来有极大一片空场,用做泊车之用。因为岐玉山在乌池近郊,春有樱花,夏有清凉,秋有红枫,冬有雪野,四季皆宜。城中的达官贵人,又大多在岐玉山下置有产业,所以四季逛山的人都不少。
两个人有说有笑,一路上山去了。而侯季昌与刘寄元,还有几位交好的朋友刚逛了岐玉山下来,在山脚下的“玫瑰大饭店”吃完大餐。他们刚走到停车场,刘寄元眼尖,已经看到凌波,忙对侯季昌说:“季昌,那不是顾小姐?”
侯季昌举头一望,果然是凌波,见她身边陪着杨清邺,两人言笑晏晏,十分亲密。他脸色一沉,说:“管旁人闲事做什么,走吧。”
刘寄元嘿嘿一笑,说:“难得你也有吃闭门羹的时候,走吧走吧,看到人家成双成对地逛山,留在这里更难过。”
侯季昌被他这么刺了一下,表面上装作不在乎,心里却十分恼怒。等回到了家中,他就想着怎么样拐弯抹角地去向孙世聆探问一下,看他到底有什么打算。他心中有事,独自呆在小客厅里,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忽然听到前厅一阵步声杂沓,跟着有听差来往的声音,他知道是父亲回来了。他连忙掐熄了烟,蹑手蹑脚想要溜之大吉,谁知还是被侯鉴诚看到了,点名叫住他:“季昌!”
他只得停住脚,含笑道:“父亲,您回来了!”
侯鉴诚皱眉道:“瞧瞧你这副样子,又从哪里回来的?成天游手好闲,一点正经事都不做。”
侯季昌知道他一开始教训自己就会没完没了,心下暗暗叫苦,果然侯鉴诚道:“你这些日子都在忙什么?平常连个人影都见不着,瞧你这鬼鬼祟祟的样子,又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侯季昌赔笑道:“我刚从军部里回来,还有一点公事要办,所以正打算出去。”
侯鉴诚道:“你还好意思提军部,我看一月里头,你难得有一天时间去上班的,每天不是惹是生非就是拈花惹草,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再在外头胡作非为,我可不会轻饶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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