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廖逢源这挂满了灯笼的船过来的时候,顿时起了一阵惊叹的声音。
船上有一人朗声笑道:“廖掌柜的今年可拔了个好彩头啊,哈哈,你们看,船上都挂满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把满河的灯笼都挂到你船上了呢!”
“听说廖掌柜的新请了位幕僚先生,可厉害得很呢。”言下之意便是,这位先生在后面出力了。
邬思道的存在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廖逢源大大方方承认,带着邬思道走出来,便上了这条大船。
张廷玉这边看着小船停靠到旁边去,同时一挥手,叫二少奶奶起来看戏了。
沈恙坐在暗沉沉的角落里,眯着眼睛看大船上那些喜笑颜开的人,应当是在盘算什么。
整个江南商业兴旺,人烟阜盛,一向是油水丰厚。
不管是从商还是做官,都可算得上风水宝地。
只是,这样的地方也潜伏着杀机,能在名利场上冲杀出一条路来的,都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现在大船上这些人,随便拉出一个都是体面有头脸的。
只不过,这么多人聚在一起,为的无非就是瓜分掉沈恙空出来的那些生意而已。
沈恙手下有两大干将,是他相当得力的助力,一名叫钟恒,一名叫罗玄闻。今日出现在这船上的,便是前者罗玄闻。
除此之外,还有几名当初跟沈恙合作很亲密的商贾,此刻见了廖逢源上来都热情得不得了。
沈恙就在船上,静静地看着。
以利而合者亦必以利而分,如今便是他沈恙这“死人”身上无利可图,或者说有新的利益可图,所以他们才会聚在一起。
只听那罗玄闻说:“今日大家都到了,看看灯会,现在也都尽了兴,是时候谈正事儿了。”
“哈哈罗老板说的不错,现在是时候谈正事儿了。”又一名膀大腰圆的商人出声说话了,“说实话,沈爷遇见这样的事情,咱们谁都不开心,毕竟沈爷年少有为,聪明绝顶……唉,只可惜天妒英才……”
此言一出,场上之人近乎齐齐唉声叹气,仿佛他们生前跟沈恙的关系都不错一样。
顾怀袖已经醒了,此刻跟张廷玉一起在下面看着,只觉得格外好笑。
偏偏上面每个人都是一本正经地做戏,真得不能再真。
张廷玉也觉得有趣,更甭说是沈恙了。
沈恙倒是不知道自己的死,让这么多人开心。
那商人乃是周记丝行的老板,这两年跟沈恙其实是合作者,他将自己的丝卖给沈恙,织成丝绸布匹,两家一直是上下家的关系。
可是现在沈恙出事,他的丝堆着没办法卖出去,况且原来沈恙一人一手垄断了丝绸布料一行,周老板根本无法找到别的商人吞下自己那么多的丝,而沈恙却会扶植自己下面衍生出去的丝行。所以,沈恙给他的收购价很低,周老板不满多年,可毕竟沈恙控制着上游的行业,他根本不敢说个“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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