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此番决意改革正是为了结束这种局面。既然事关国家、民族,任何人不得以任何理由阻挠或是趁机大肆攫取国家财富。朕以天子令晓谕天下,皇帝之下,凡内阁、六部、巡抚衙门、三司衙门及至知府、知县衙门,各级官员不得违背朝廷旨意,私自更改兑换细则,不得为货币兑换设置障碍为难百姓,不得接受来历不明的私铸货币!”
臣子们知道皇帝是真的下了大决心了。
因为朱厚照的这个决心必须下,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私铸货币的风头已起,若是不在源头断绝了获利逻辑,那么锦衣卫、东厂就算全部出动也抓不完。
更不要谈,参与其中的可能也都是些普通百姓,这些人可能就是跟风行动,不知道轻重的,那查到怎么办?把所有百姓也抓起来?
这是不可能的。
至于设置太过复杂办法,比如辨别哪些私铸的货币可以认、哪些不可以认,这听起来很美好,但并不具备可操作性。
这个年代的官府的行政能力,远远不如后世,一个县衙就那么些人,多少事情等着做?
除此之外,还会增加**的空间。
在行政体系中,越是复杂的结构,越容易**。
当然了,朱厚照这种拒绝私铸钱币的方法,会增加一部分百姓的负担,使得他们的财富凭空流失,这的确是个问题。
然而不这么做,一旦货币改革失败,那么百姓要承受的代价会更加巨大。
只能说,现在的大明能够承受得住底层百姓带来的一些骚动。
当然,还会带来另外一种可能,
就是私铸货币会以某种形式留在民间,即官府不承认,但因为这种货币在民间大量存在,百姓又不愿意放弃自身的财富,于是就自发的开始使用。
所谓货币的价值,其实就是来自于使用者的承认。
极端的说,我随便画张纸,就说它是一千两,卖我东西的人承认它是一千两,那朝廷能有啥办法?不过这种形式,朱厚照觉得是可以的,
世上没有绝对与完美。
尤其在生产力和生产方式还很传统的16世纪。他的货币改革,只要保证官方各类渠道以及主要的经济发达区域完成就差不多了。
剩余的大山里、山民们自发用自己的假货币,你说你一定要派人钻进去把他们抓出来惩戒一番干什么?
他们交易来交易去本身也没有多大规模,弄到最后可能暴力执法的成本都超过带来的收益。而且还搞得鸡飞狗跳的,实在不智。
说白了,主要就是汉民集中居住的区域。
朱厚照下完这道旨,就把韩子仁的密奏拿了出来,“锦衣卫在扬州已经发现了有不法商人要私铸货币发朝廷的财!这是朕绝对不允许的!
今天之所有把六部九卿全叫来,也是要提前与你们打个招呼。朕不管这些涉案的商人有什么背景、来路,既然要挖朝廷的墙角,被抓住的时候就不要拖人来关照!”
言外之意,你们到时候不要来求情。
毕竟一般来说,这种大商人都各有各的关系,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嘛。
另外一边,张璁也把圣旨写好了,他过来双手奉呈,“陛下,旨意拟好了。”
朱厚照扫了一眼,吐出两个字,“用印。”
“是。”
“张永今天也来了。”
“奴婢在。”
“锦衣卫现在在江南一带探查,东厂也不要歇着,你也出京吧。到沿海浙、闽、台、粤四地沿途遍访,这事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无非就是盯着那些兑换得多的大户人家,看看他们是不是有参与私铸、是不是与官府有合谋的行迹,豪商,一省也没有几家,你速去将此事料理好。”
张永算是他心腹中的心腹,可以说是陪了他几十年的老人了。
司礼监的位置朱厚照换过人,但御马监的位置还没有。
御马监是管了一些兵马的,朱厚照一直非常看重。
“奴婢这两日便启程!”
“尤址,”皇帝又将视线落在他的身上,“司礼监也去打招呼,让各地的镇守太监招子都放亮些,可不要内阁报了案子,你这里却一点儿信儿都没有。”
司礼监再参与,那就是所有的力量都被调动起来了。
而且其中还暗含比较的意味,万一外臣报了,镇守太监不报,那这个人要么是无能、要么是有问题。
大明朝许多年没有刮过狂风暴雨了,
但不是天子不敢刮。
其实江山稳的很,后来的什么魏忠贤之乱,那更可怕,也没有就葬送了江山嘛。
朱厚照总之就是一句话,“诸位,朕不会在这件事上心软。你们各自回去以后,也要约束家人亲属,免得一把岁数了还要到朕的面前痛哭流涕、丑态百出!”
天子令一下,各处城门大开,
接着便是一队一队的‘鹰犬’冲出京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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