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多年过去了,上一世的记忆在朱厚照的脑海里越来越淡,很多时候脑海中闪过某种画面甚至会让他有一种陌生的感觉。
反倒是现在留着的长发更让他感到习惯,定期的清洗、梳理成了缺少就会很难受的生活的一部分。
唯一有些不方便的是长发洗了以后并不容易干。
敬贵妃说头上总是湿漉漉时间久了会落下病根,但朱厚照又无法忍受一个月不洗,最后的办法就是躺下来将湿透的头发一遍又一遍的擦拭。
闭上眼睛的朱厚照其实并没有睡着,他一直在思考,
思考货币改革的得与失、错与对……
韩子仁的奏疏,王守仁的奏疏以及其他各路官员传来的许多信息都涌出来,使得这个决定做起来并不容易。
伺候他的宫女也觉得皇帝今天异常沉默,任凭她们拭干,再坐起来让她们挽起,过程中一点声音都没有。
当他离开,也只有太监开门时发出的吱呀声。
光线射进来,照着皇帝的面容很严肃。
宫殿的门槛很高,尤址本来想扶一下,但是皇帝身高腿长,动作比他这个老家伙稳健多了,直接就抬步离开。
在乾清宫,重臣们也都在等着他了。
传来皇帝驾到的声音时,他们纷纷起身,面向天子来的方向。
“都免了。”朱厚照走得很快,看他们作势欲跪,直接挥手说了这么一句,他也没有上龙椅,就是站在大臣们的面前,“诸位爱卿,货币革新之事是开弓没有回头箭。朕早就解释过其中的道理,大明依赖于白银,白银却是西洋人从外输入,若是有一天西洋诸国战乱不断,白银皱减,到那个时候大明所要付出的代价,将会远远超过今日!
守成之主总是容易当的,迎难而上才不容易。但朕是天子,肩负着江山社稷,千万百姓。朕已经为这个国家操劳了二十一年,毫无保留,也不曾后悔!将来有日,朕不怕史笔如刀,只怕懦弱踌躇,不敢抉择!”
正德天子的这番气势并不出乎大臣们的预料,庸君、明君,他们心中自己有数。
“请陛下下旨。”张璁是百官之首,这个时候该是他说话,“老臣愿为陛下、为大明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请陛下下旨!”
剩余人一齐高呼。
朱厚照相对来说还是不残忍的皇帝,但是该手段激烈时,他不会手软。
他是三十六岁、掌权二十年的成年天子,他的国库有钱有粮,军权牢牢紧握手中,朝堂随他意志才动,厂卫更是他手中利剑。
不仅如此,
他还有二十年积累起来的声望、威势。
当这样的天子发怒,谁也阻挡不住。
“张阁老,你来拟旨。”朱厚照伸手指定他,“大意如下,货币革新事关大明百年国运,是朝中君臣上下一心,坚定要完成的一项大事。旧货币粗制滥造、技术落后、易于模仿,又有诸多私铸货币混杂其中,致使货币的流通与使用混乱不堪,给商人行商、百姓生活都带来极大的不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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