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的历史十分久远,最早还要追溯到越太宗文衷在位的时期。当然史书不曾见载,民间也不曾有闻。
它的密钥只在越国皇帝之中传递,它的存在从来是由钱塘水师都督监察。
这么多年过去了,这里三十个房间,从来没有住满过。
花草、法器、铭文,长廊里所有的布置,都是为了抹掉这里的存在痕迹,隔绝卜算。
或者有个更直观的比较——越国皇帝的寝宫,都不及这里隐秘。
酆都若是不计牺牲,有机会查到文景琇晚上用什么姿势睡觉,但不可能知道这里的任何一点信息。
周思训套着一件把头都蒙起来的皮衣,高挑的个儿很有些憋闷,这样做也是为了隔绝因果。他慢慢地往前走,终于在一个房间外停下来。
在这个地方住着的人,都是与现世因果不系的存在。换而言之,他们无法被人和越国联系到一起。
笃笃笃。
周思训敲响了房门。
房间里完全没有声音。
周思训并不介意,只是把手伸进墙壁上突然出现的凹坑里,选了几个方方正正的泥块字,组成一句话——
“张介甫,到你出手的时候了。”
他将这行字放好,便转身离去。
在他离开以后,那扇水晶般的门,才缓缓打开,但也仅止于打开,房间里是白茫茫的一片,在走廊处什么都看不到。
时间仿佛停滞了,久久没有变化发生。
直到——一只干枯瘦长、皱如树皮的手,忽然探将出来,抓在了门框上!
……
……
笔在纸上走,钟玄胤在纸上画乌龟。
没有人能想到,德高望重、秉笔直书的史家真人,会在纸上画乌龟,所以这件事情,就平添了几分有趣,也因此能够成为现实。
没办法,太虚阁的工作已经步入正轨,太虚幻境的运行趋于常态,很少再有需要摆到全部阁员面前的大事发生。
作为景国利益的代表,李一被姜望治好了旷工的毛病。但李一所带来的旷工的风气,却在他证道之后愈演愈烈。
上次会议的参会者就寥寥无几。
平时钟玄胤和剧匮有点什么事情想找其他阁员商量,通常都找不到人。
少了斗昭这个好战分子、姜望这个惹事精,太虚阁变得格外安静。
苍瞑不爱说话,黄舍利不爱跟长得不够好看的说话,李一不说话……现在的太虚会议,整个是闷葫芦开会,大家彼此看看彼此,听剧匮照本宣科讲完一些有的没的就结束,实在太无趣。
今天是道历三九二八年六月九日,第六次太虚会议召开的时间。
天气很热,落进太虚阁楼的天光也在刻意反映这一点。
钟玄胤无聊到在纸上画乌龟。
说是风云啸荡史家幸,这话倒是不假。历史若无波澜,治史实在是枯燥的事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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