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有些沧桑,又很是冷淡。巫梦寒终于看清了这人的样貌,他四十来岁,五官端正,只是眉梢下垂,显露出几分严酷之气。这人身型甚高,穿着一身浅灰sè袍子,虽不起眼,质地却是极佳。
巫梦寒也不起身,冷冷道:“你是何人?”
那人打量他一番,才缓缓道:“我乃此处的密防司从事司马璋。”
“哦,司马从事,属下失礼的紧。”巫梦寒不yīn不阳地拱了拱手,却全无恭敬之意,只是道:“敢问司马大人,不知属下身犯何罪?承蒙这般照顾?”
司马璋也不以为意,淡淡道:“你可是兰琳密防司的?”
“不错。”巫梦寒随口应了一句,突然惊醒一般浑身一震。他噌地站了起来,死死盯着司马璋,颤声问道:“那……那兰琳可是……”
司马璋看了他一眼,慢慢道:“今后再也没有什么兰琳城。”
“是么……”尽管早已猜到,巫梦寒仍然感到疲惫和失望自心地慢慢渗透上来,他无力地坐回塌上,愣了半晌,才道:“那兰琳之人……可都逃了出来么?”
司马璋没有说话,他上下打量着这个少年,仿佛在判断他是否作伪。过了一会儿,他那下垂的眉梢才微微一挑,道:“尚好,除却些平民,倒也没什么损失。”
“此话怎讲?”巫梦寒先是一怔,随即明白过来,不禁大怒,“他们竟是独自逃了不成!塔毁之后,那冰罩坍塌尚有一个时辰,怎可见死不救!”
司马璋面露讥讽神sè,道:“这话却不该向我说。”
巫梦寒一阵泄气。这怒火可撒向贪生怕死的兰琳官员,可撒向碌碌无为的密防司同僚,甚至可以责骂自己无能,却唯独撒不到司马璋头上。
少年渐渐冷静了下来,兰琳毁了,密防司也就不复存在,那么今后呢,自己又该何去何从?巫梦寒眉头紧锁,几乎忘记了眼前之人。
“现在你是否明白,自己因何会在这里了?”片刻之后,司马璋打破了沉默。
“是了,渎职大罪,无可推卸。”巫梦寒怅然出了口气,慢慢道:“料敌不清,妄动接管令牌,擅自进入天柱塔,致使兰琳城损毁。”一条条数来,少年心绪愈加低落,适才的满腔愤恨早已不见,他苦笑一声,道:“早已足够了罢,也不必再说了。”
“自然不够的。”司马璋淡淡道:“你说的这些乃是共罪,你们兰琳密防司之人个个皆要承担,却不能都归到你一人身上。”
“哦?”巫梦寒一怔,道:“那还有什么?”
司马璋盯着他,许久也不说话。石室本就狭小,此刻更显压抑异常,只有那惨白的水灯犹自闪烁,平添一股凄凉之意。
“你擅动云水镜,可是有的?”司马璋突然道:“你是谁家派来的细作?竟在我云梦潜伏如此之久?”
巫梦寒脑袋“嗡”的一声,就像挨了一记闷棍,只觉得天旋地转,太阳穴突突直跳。他腾地站起身来,厉声道:“司马大人!这是何人的诬告?小子不过一条xìng命,死便死了,却又加这般罪名作何?”
“自然是你们兰琳密防司的人。”司马璋面不改sè,淡淡道:“听他们讲,当rì塔上共有四人,却只有你一人活着,而那云水镜便在你的身上,这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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