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人人都是生而为盗,那就不会出现法制之法,法制之法的概念,是捍卫个人正当权益的一种共识,不是李悝凭自己的智慧想出来的,如果人人都想为盗,那就不会出现这种共识的,重典也就更无从谈起。
基于这一点,你若采用重典治世,那百姓就会想,我以前犯了法,你会不会清算旧账?而且恶习一旦成为习惯,一时半会也改不过来,这顺手一捞,可能就是死刑,你说他是会去自首,还是会上山为贼?
这就会出现秦国的情况,秦国的严刑峻法,已经是登峰造极。那你们认为是秦国治安好,还是贞观时期的治安好?”
“贞观时期。”上官均回答道。
后面的士大夫们也是频频点头,他们当然是喜欢唐朝,不喜欢秦朝。
别看玄武门之变的黑历史,有违儒家道德,但唐太宗就是后世儒家最喜欢的皇帝。
竖立榜样,首先得找一个成功者,这是最基本的,宋襄公也仁义,但儒家很少提他。
唐太宗不但武功强大,文治也强,再这么一渲染,基本上就是儒家心中完美君主。
至于说李建成么,儒家也没有说不闻不问,自唐朝之后,嫡长子即位是儒家非常坚持的。
因为在唐朝嫡长子即位,都已经成为一种逆袭,那武则天都是一个次女。
拿贞观去压制秦朝,他们当然不会反对。
“正是如此。”
张斐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更何况有些违法行为,都还是天灾所至,那你面对的就是死路一条,就人性而言,只要有机会肯定会落草为寇,好死不如赖活着。
秦朝的严刑峻法,很快就导致满山都是贼寇,自秦孝公到秦始皇,这秦人渐渐明白一个道理,首先,千万别违法,其次,只要违法,就立刻跑路,当强盗去。”
蔡卞就问道:“轻刑可治乱世?”
“这是唯一的答案。”张斐非常肯定地说道。
蔡卞一愣,问道:“此话怎讲?”
“我再重申一遍,法制之法是个人捍卫正当权益的一种共识。既然是一种共识,它就会有自我恢复能力,当大家都知道,法律已经恢复,我种田不会再天天有人来抢,大部分人就会回去种田,不会去当草寇,当良民成为多数,草寇就会变得更加虚弱。”
“依老师之意,官府是什么都不要做,用老子的无为而治。”
“玄机就在这里。”
张斐道:“我方才说行军打仗用重典,这是可以的,且自古以来,对军队纪律的要求,一定是高于普通百姓的,这是一个常识。
为何?因为他们有兵器,他的专业就是杀人,他们非常强大,军队一旦作乱,后果是不堪设想,这一点相信我朝是最有体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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