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这个意思。”李鸥急了,“吴医生你们过来做各种各样专业的事,已经够辛苦的了,我哪还能让那群猴儿来吵你啊,不成,不成。”
“没关系。”原来想的是这个,吴梦尔放下心来,她说:“你看,他们都下村里去了,我在这儿也没事儿,教教他们也算给我打发时间了。”
听吴梦尔这样一说,李鸥稍稍心动,他试探着问:“那……上个音乐课玩玩,吴医生,你不要有压力,我们山里的课,随便上。不让他们有时间学坏就好了。”
如今他一个人管着孩子们的饮食起居,确实也有些分身乏术,如果吴梦尔可以帮忙,那也确实解了李鸥的燃眉之急。
一听李鸥答应,吴梦尔脑子飞快地转了起来,她要去备课,好好的体验一把“老师”的乐趣。
当吴梦尔亲身体验的时候才知道这个职业也没有她想象的简单,孩子们不是模拟时听话的评委,他们不一定会按你希望的方式来回应你。
因为她的生面孔,在“课堂”上大家吵吵嚷嚷的,没有一点儿安静。
吴梦尔揉了揉眉角,觉得有些头疼。
这时,昨天和她一起做实验的小男孩站了出来,一本正经地维持秩序:“别吵了!大姐姐要给我们上课。”
他小大人的模样让吴梦尔有些忍俊不禁,可教室里破天荒地安静下来,大家的睁着眼睛看着吴梦尔。
条件有限,学校里没有钢琴,没有电子化教学设备,吴梦尔用最原始的方式给学生唱歌,教他们流行的歌曲。
中文、粤语、日语、英语,教了很多很多。
可能吴梦尔自己都不知道,她的这一堂课让许多孩子第一次接触到了世界上另一种语言,虽然他们可能只是知道发音,只是知道这首歌的意思,可是确实打开了另一扇大门。
支援队回来了,很快大家要收拾东西离开边陲完小,离开F市。当了好久天老师的吴梦尔觉得有些意犹未尽。
开始她只是教孩子们唱歌,后来她开始慢慢地也教语文,也教数学。她用大山外头的知识来努力打开学生们的视野,果然如李鸥说的那样,她受到了尊重。
那是她年幼时想当老师的初衷,却没想到在这里变成了现实。
“吴医生。”临行前,李鸥跟着乡镇的领导一块儿送他们,他忍不住悄悄地夸了吴梦尔两句,“你教得真好,到底还是女老师有亲和力。”
王理不明所以,吴梦尔感受到了他的疑惑,也只是笑笑。她想,梦嘛,圆过就好了。
支援队离开时,公共交通已经基本恢复,他们一行婉言谢绝了乡镇提出专车送他们的建议,决定乘坐客车出去。
为了学生们上下学方便,客车的线路是串起了山里好几所学校的,边陲完小自然也在其中。
可吴梦尔他们上车时,却发现车里坐满了学生。原来县里的中学复课了,这些学生正是回去上课的。
和大家淳朴的穿着相比,支援队的人无论是穿着打扮还是气质都有些不同。学生们虽然不认识他们,可很猜到了是来支援灾区的人。
原本坐着位子的孩子全都起身,说什么也要让这些“好心的外乡人”坐下,谁劝也不听。
司机为了行车安全,也加入了劝说的队伍。吴梦尔看着他们,忽然陷入了沉默。
“王理。”到了县城,大家都在休整,准备回去。吴梦尔叫住王理,认真地说:“我……不回去了。”
留下不是一时冲动,和这“几天代课”不同。吴梦尔内心也挣扎了很久,最终她选择在青春还可以放飞的时候,遵从本心。
大家都以为吴梦尔辞职要留在山里一辈子,只有她知道她和李鸥做了君子协定。
她只会在边陲完小任教3年,因为这个时代太过日新月异,永远留在那里她不过就是另一个李鸥罢了。
然后她会离开,去考F市的教育系统行政岗,3年边陲完小的经验会成为她的筹码,也会成为她的动力。而对于考试,吴梦尔有信心。
她有太多的事想做,忙到没有时间再想儿女情长。
以梦为马,不负韶华。吴梦尔第一次找到了自己的路,她需要荣誉,需要认同,需要前进的动力。
而这些,足够让她放弃安逸的生活,去走新的征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