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书案上装着官印的锦盒端起来,恭敬地伏地而跪:“臣自认浅见寡识,难当承宣使一职,请主公收回成命,另选贤才。招贤馆内名士云集,才能者众,望主公定要择贤与之。”
“你休想!”
宁晋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句话,将跪着的何湛拖着扔到床上。纵然榻上是那般的软,可何湛仍被撞得背脊生疼,头晕眼花。
一夜,何湛感觉自己不过是同一只野兽搏斗了一夜,到最后恨得他连啃带咬这种最拙劣的手段都用上了,可他还是赢不过宁晋。
这个孩子虽然有时会对人极为冷淡,但平素里都是一副宽仁无害的样子。纵然何湛暗示过自己的很多次,千万不要再走前世的路,可一旦看见宁晋时不时露出的很讨喜的表情,听见他说黏黏得像糖的话,他就按捺不住自己的心意。
他那么喜欢宁晋,从前生追到今世,虽然有时会觉得疲累,但心上还是暗喜的,喜于能再见到他。
何湛一直觉得,如果能见到他的话,怨憎会不苦,爱别离不苦,求不得不苦,五阴盛不苦。但想想还是自己错了,让让他尝到这四苦个中滋味的...
不正是宁晋吗?
宁晋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晌午。客房中关着窗,本就不甚强的光透过窗扇,近似灰暗。屋内还散发着的气息,床被上还残留了些血迹,他已经想不起伤到何湛哪处了。
“终于醒了,还以为午饭也要撤掉呢。”何湛端着饭菜进来,脸上带着同平常一样的笑。
今天的阳光晴得很好,可依旧是冷的,雍州冬天很少能看见这样的阳光。
“叔...?”
何湛走到床边,用被子裹了裹宁晋,说:“客房是有些冷,下次还是回南阁子好了。”
他里头穿得甚是单薄,官袍也不穿了,换成常服,外头拢着裘衣避寒。
宁晋翻开他的领口,果然看见青紫的淤痕,只怕身上会有更多。宁晋只觉一切都荒唐至极,手忙脚乱地想解释:“叔...昨夜...孤只是气急了,你那么多天都没有来见孤...”
“臣不记得了。”何湛笑着摸了摸宁晋的脑袋,口吻是惯有的宠溺,“起来吃饭,招贤馆的几个人在正厅等了很久了,主公也让臣跟着听听罢。”
就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何湛同往常般同宁晋说笑,日日陪在宁晋身边。
宁晋同门客论治世之略时,何湛便在一旁听着,时不时还会提出自己的见解,但他不会说太多,大部分时间是坐在一侧听。
过上元节的时候,何湛跟宁晋一起做了元宵吃,还特意去天济府城的长街中赏花灯。
长街里灯火如银河连天,舞龙灯的队伍从尽头沿着设定好的路线游过来,锣鼓喧天;前头舞着两头文武狮,狮子郎手里拿着龙珠逗弄着两头“狮子”,狮子又是抖身又是蹬脚的,嬉笑醉打,活灵活现,引得众人一阵阵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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