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
不是这样的!
他只是怕,怕宁晋不来这里...
倘若宁晋不来,他在这里做的一切努力就都白费了。
宁晋说:“可是你不够贪!区区一个承宣使就让你满足了吗?为什么不继续骗我!讨好我!”
何湛扶着书案方才能稳住身子,他看着盛怒之下的宁晋,有些不知所措。
他的确让来往南北的商人关注宁晋的动向,带回关于宁晋的消息,可他...真得只是担心宁晋。
人在不知所措的时候,总会找着平常最习惯的说话方式来搪塞,何湛扯出笑:“你怎么会这么想呢?这些年,叔没办法在你身边,又想知道无臣是怎么长大的,所以才会派人跟着你的。叔做得不对,我认错,行不行?”
宁晋走过来,伸手捉住何湛的手腕,举到他的眼前。宁晋看着他紧紧握住的手,说:“何湛,你知不知道每当你害怕的时候,就会下意识做出这样的小动作。”
何湛骤然松开,惊着心挣开,将手藏在袖中。
“你怕我?为什么怕我?”
“臣...只是畏惧君主威严。”
宁晋勾起冷笑,连眸子都泛着寒气:“畏惧?从杨坤晋升一事开始,到应对阿托勒部的粮荒,再到招贤馆,你哪一个不想左右孤的旨意?你畏惧的不是君主威严,你畏惧的是孤不会像傀儡一样为你控制!”
何湛瞳孔猛地一缩,原来宁晋常问他如何看,竟也是...试探?
杨坤没能升迁的确是在何湛意料之外,毕竟韩阳能够安全无恙地回到军营,杨坤功不可没。可宁晋旨意已下,他只能挑着宁晋心情好的时候为杨坤美言几句。
还有阿托勒请求靖国援粮一事,因涉及两国关系,他怕宁晋处理不当,徒增祸端,所以才会多言;
至于招贤馆...他真只是顺口一提罢了。
如此...在宁晋看来,都是左右旨意的事了?
他想解释得有很多,可话到了嘴边,却一个字都说不出。
人有八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五阴盛。何湛逃脱生死轮回,不惧生老病死四苦,却在怨憎、别离、不得、五阴上吃尽了苦头。
前世也是这样,明明好端端的两个人,不曾怎样就会争执起来,起初是为情,后来是为权。刚开始何湛还会争辩几句,到最后便是连争辩的力气都没有了。
本不该乱一时之怀,毁长久之计的。
“这些话到此为止,行吗?”墨汁污了何湛的衣角,他俯下/身将墨砚捡起来,长长叹了口气,“臣不知道主公究竟查到了什么东西,倘若臣说,臣从来都没这样想过,主公信吗?”
“你会信吗?”
何湛笑了笑:“那便是不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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