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傻,真的。在那个房间里我就应该先把盔甲脱下来看看的。结果就是现在我像那裸考的学生一样在考官面前发怵,而我的盔甲内侧实际上就刻有答案。
禁军统领用他充满血丝的双眼盯着我。恐惧再次袭来,我觉得恶心,并不得不克制呕吐的冲动。
一个送命的问题,我不可能答得出来。
而且不能犹豫。
“金。”
我控制着僵硬的发声器官,低声说道。
有一瞬间,我似乎在他脸上发现了最细微的惊讶,但再看时依然只有冷漠的表情。影牢监的守卫不自然地挪动了一下他的战戟,而其他人,阿拉琉斯小队和那个帮我捡起卫士长矛的禁军,不约而同地转头看向他们的统领。他们头盔上的猩红色盔饰好像是从动脉中喷射而出并被冻结在空中的鲜血,目镜闪烁着饥饿的红光。
一个命令,他们就会扑向捕猎对象。
只需一个命令,我的旅途就结束了。
我怎么可能知道正确答案?虽然“金”确实是一个禁军的名字。不是官方小说里的角色,而是另一条道路上的一个新手禁军。可惜那只绿眼睛的小橘猫有灰烬使者的庇佑,我却没有那么好的命运。
“我的名字是金。”
我重复了一遍,直视他的眼睛,以我能承受的最近距离。
“金。”
他的声音平静而冷漠。
审判的声音。我想。既然死亡已经不可避免,那么恐惧也应该有所减弱了。我近距离地描摹禁军统领雄奇的战甲,与我曾经在图册上的所见对照,并开始恶趣味地想象当他试图发笑的时候脸上会是什么样。
如果这就是我临终之前看到的最后的景象,那么还不坏。
可是我依然没理由地感到胆怯。
“你玩世不恭,但禁军永远忠诚。你用一场成功的鲜血游戏为自己正名。”
等等……什么?
“谨记于心,笃之于行:臣民尽其忠,帝皇茂其德,欲求帝皇之志,必审其忠仆之愿。我因此以凡世的语言代祂行事,予你荣耀之名。从今往后,你必须思考你的命运会将你带到何处。”
我的心脏跳动得很快,血液在太阳穴中涌动。也是那时候,我才发觉那种不适感并非恐惧。我不能找出让我感到不舒服的源头。它困扰着我,让我觉得压抑。
这种感觉越发强烈,在瓦洛里斯统领将他覆甲的手搭上我肩膀时达到顶峰。
“你是我们梦想的继承人。是新时代的引领者,同时也是历史的守望者。你既是毁灭者,也是守护者。”
这句话非常熟悉,但我想不起来。我无法集中注意力。他在笑?大约是我的错觉。我甚至不确定自己是否失去了视野。我感到窒息,冷汗从脖子上流下。
但我还是听见了那个名字。由窃取来的名姓和意外得到的荣誉组成的怪异结合体。我在这个世界的第一个名字。
“不要拒绝命运的安排。而此刻你必将成为——”
他说,听起来突然仿佛变了一个人,尽管语音语调没有任何改变。
“阿泰尔·金。”
(Altair·K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