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翊钧嗤笑一声:“那刘御史倒是说说,你这老师,是如何的乱臣贼子。”
刘台怡然不惧,朗声道:“还请陛下明鉴!”
“先帝临崩,居正托疾以逐拱;任首辅以来,威福自己,目无朝廷;创制考成法,胁制同僚;辅政未几,即富甲全楚;起大第于江陵,费至十万,制拟宫禁;姬妾上千,奉御同于王者。”
“此非乱臣贼子耶?”
这话一出口,立刻便数人附和。
沈思孝、艾慕不约而同出列,朗声道:“陛下。”
“元辅丧父之后,至今盘桓京中,不肯返乡,而后便顷有天象示异,星变非常。”
“此忠奸之兆,不言而喻!”
“凡事必质诸人心而安,始揆诸天意而顺,然后天变可消。”
“还请陛下三思!”
邹元标紧随其后:“陛下,张居正贪恋权势,罔顾人伦纲常,干犯天和,还请陛下应天变而顺民心!”
无论皇帝如何逞口舌之利,也得过人伦纲常这一关。
这是士林的悠悠众口!
张居正这个主持新法的内阁首辅,必须得走!
陆光祖、刘台、沈思孝、艾慕、邹元标……
朱翊钧眨眼间便见得这些人一个接一个地蹦出来,一时分不清心中是悲是喜。
他盯着最先冒头的刘台,缓缓开口:“刘御史所言,元辅富甲全楚、制拟宫禁、姬妾上千之事,可有实证?”
刘台正要开口。
一旁的赵锦突然出列:“陛下,御史风闻奏事,并不需要实证。”
刘台见有人替他开口,便不再多言,只是坦然地朝皇帝行礼,以示心意。
朱翊钧瞥了赵锦一眼,又来一个。
他略过赵锦,目光再度落到了刘台身上,认真道:“既然如此,刘卿怎么还不致仕?”
刘台一怔,只以为皇帝要罢黜他,不由哑然无语。
礼部赵锦忍不住出言谏道:“陛下,从未有风闻奏事,国朝便罢黜御史之事!”
吏部陈炌也上前一步,劝道:“陛下三思。”
朱翊钧闻言,摇了摇头:“不是朕要罢黜,而是刘御史应当自请致仕。”
这话一出,刘台愕然。
赵锦、陈炌更是一番话被堵在了胸口。
朱翊钧也不吝解释,他认真看向刘台:“刘御史不是说,自己先是大明朝的御史,而后是元辅的门生么?”
“如今刘卿作为御史,已经尽了风闻奏事的本职。”
“那么……为老师洗刷冤屈,难道不是你这学生应该做的?”
“你若当真心怀人伦大德,而不是口是心非,那么此时就应当避嫌以致仕,赶赴江陵,查明实情。”
“如此既全了君臣之份,又尽了师生之情,无论日后是否复起,也无论元辅是清是浊,于卿都是一段佳话流传后世。”
朱翊钧顿了顿,语气转冷:“还是说,人伦纲常只是刘御史严以律人的夜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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