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珠正在和一个马帮里的小兄弟聊天,我走上前去打了一声招呼,见我过来,他指着那个小兄弟说:“他叫强巴,老家就在黑云寨附近,那里应该是距离黑云寨最近的一个村寨了。”
“是吗?”
“没错,这趟货,他只跟一半的路,然后回家省亲。你们只管跟着他走,人家可是这儿的地头蛇。”
那个皮肤黝黑的小兄弟腼腆地一笑忙说:“顿珠哥你别乱说,我就是一跑腿的,这笔生意交给我,是顶放心的。”
“顿珠,可真有你的,一下子给找俩保镖。”
强巴说:“俺们寨子,是附近最大的,但是,比起黑云寨还是小得多,这次运货只从黑云寨外围过一过,你们要想进寨,没有本地人带路是绝对找不到入口的。嘿嘿,次旺叔的名号虽然响,可入了山里,还是俺小强巴说了算。”
我深知强龙难压地头蛇的道理,就顺势夸了他两句,半大的小伙子不禁夸,一下子就给我羞跑了。
“各位客人,我能帮的,也就到此为止了。”
“这是为何?”
“次旺叔已经离开了马帮,按规矩,这单生意我是不会让给他的,但是他毕竟是帮里的老人,所以,接下来的路,就交给他来带你们吧。”
顿珠口上虽然这样说,但心里盘算的到底怎么样我也无从可知,或许,他担心这一趟路线凶险,正想找个人接盘也说不定。我想起次旺叔与德杨拉姆的那番争执,最后还是决定不告诉顿珠为好,便就此跟他分道扬镳。
顿珠与我们几个一一道别,然后就折回了。
任永海方才一直在队伍里到处走动,他见顿珠离开,就急冲冲地将我拉到一处无人的角落说起了悄悄话。
“我刚才都问过了,黑云寨禁地却是存在,十里八乡的人对那里都是讳莫如深。”
我说你怎么什么事都打听,是不是职业病。他不屑道:“有些事,看上去小,关键时刻能要命。事先不调查清楚,到时候有你的苦头吃。”
“任警官,这黑云寨就算是在神秘,也是我华夏国土,你这刑警队长在这儿一站,我看他们能把我们怎么样?”
“林坤,你严肃点。”
“任警官教训的是。”
......
我见任永海要恼,忙岔开了话题,问他到底打探到什么消息。
任永海兴致勃勃地打开了话匣子,在地上比画了一下,说道:“咱们待会儿要翻的山,叫仙人峰。顺着山路走,明天下午就能到黑云寨的边界线。马帮里的人跟我说,当地除了黑云寨,还有五六个大小不等的城寨。”
这时,空地上的马匹接二连三地发出嘶鸣。我们跑过去一看,原来是次旺叔在组织手下,将行李和货品抬上马。
之所以要带货品,主要的原因在于,马帮进入黑云寨唯一名正言顺的理由就是做生意,没有货品的生意是不像话的,所以,为了以防万一,就必须带上货品。
别看这十口箱子个头大,却难不倒劳动人民的智慧。他们将马匹前后相连,然后用绳索将重物固定在两匹马之间,又用竹竿撑在货箱底下,一左一右,各派一人去抬。
我问次旺叔为什么不将两匹马并排同行,不比这样方便许多。旁边的德杨拉姆扑哧一笑:“一看你就是没进过山区的
城里人,仙人峰是盘山道,最窄的地方只能容一人侧身通过,两匹马并行那不是找死嘛!何况两匹马之间的步伐各不相同,你那个法子根本行不通。”
“上面的路居然那么窄?”我不是没见识过天险栈道,只是看着这些高头大马和沉重的货物,实在不明白他们要如何翻山。
队伍里另一个康巴汉子在我旁边冷笑了一声:“后生仔,行船走马七分险,我们做的买卖,不比你在地底下安全多少。我们既是吃这碗饭,自然有办法把东西运过去,用不着你在这里杞人忧天。”
我虽不服这家伙一副趾高气扬的神气劲,却对马帮众人的本事刮目相看,在无法使用现代化器械的深山陡崖中运送如此庞大的货物,的确不是寻常人能够做到的。
天底下,除了常年跑走在茶马古道上的马帮,还真找不出第二个人来接这个活。
一盏茶的工夫,十口大黑箱子全都悉数安置完毕。次旺叔叫人给我们一行四个人各牵了一头骡子。
“年轻人,别嫌弃这骡子。咱们马帮里的规矩是马比人贵。马匹只能用来驮货,平时是不能骑的。你看看其他人,肩上还要扛担子呢!我看你们不像常走道的人,这两匹骡子上扛的都是野营用的帐篷,要是走累了,你们骑一段也无妨。”
我看了看从身边走过去的马帮子弟,果然一个个背上都扛着一顶巨大的包裹。连德杨拉姆那丫头身上也捆了一只半人高的箩筐,里头堆满了地瓜之类的干粮,神气活现地从我身边跑了过去。
那汉子又乘机奚落道:“你们这些现在的年轻人可比不得我们当年。你们现在回去还来得及,待会儿要是跟在队伍后边拖了后腿,别怪老子到时候一脚把你们踹下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