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黍心中烦闷,撇下姜茹,孤身一人来到空旷处发呆。
“你这样暴怒倒是少见。”灵箫言道:“姜茹先前所言不无道理,科仪行法、召摄魂灵,当持中正不偏之心。羁留于世的亡者死魂饱含怨念,若受其沾染,生出种种暴戾厌弃之念,只会让道心蒙尘,不得清静。”
“我明白,就是一下子把持不住。”赵黍揉着脸,方才如果不是灵箫及时喝止,他估计真会把姜茹当场杀死,现在回想起来也觉得后怕。
“你并非毫无思虑的块垒木石,总归有七情牵缠。”灵箫说。
赵黍言道:“我只是……觉得自己什么都做不了。昨晚那个村妇,我让她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她若是进了屋,或许能多求得几斗米,好让家人熬过艰难时节,但她的名声也算是毁了,这种事有一次就能有无数次。若是不让她进屋,恐怕回去还要被她公公打骂。”
“你想太多了。”灵箫提醒:“他们对你而言,只是一介匆匆过客,你对他们来说亦是如此。此地乡民喜怒哀乐,你也不能尽察。”
赵黍沉默良久,胸中积郁难舒。他忽有所感,望向远处,就见昨夜那名村妇挑着两桶水来到田埂边,与其他农人一样耕耘劳作,根本没有留意到赵黍,浇完一块地后,跟路过乡民说了几句话,并无异样。
得见此景,赵黍喃喃道:“对啊,我自以为能体察他们的困苦,实际上人家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丈夫死了不还是照样下地干活?他们光是维持生计便要竭尽全力,根本没有空闲操心其他事,是我矫情了。”
“有衣蔽身、有食果腹,无论上古亦或如今,对于凡人而言都是一样重要。”灵箫说:“从古到今诸般成就,乃世人劳有所成,只是有人不劳而获,有人劳而无功,世间不平多起于此,世间苦难多出于此。”
赵黍闻听此言大受启发:“不错。但世间种种不平,又岂是我一个人所能扭转?”
“你若有心,尽己所能便是,莫要好高骛远。”灵箫说:“有些事,并非一人一时一地便可成就。”
赵黍默默点头,随后抬手观瞧:“差点忘了,方才我感觉自己力量倍增,那是怎么一回事?”
“《神虎隐文》参照白额公真形气韵而创,除了有制摄妖邪之功,也具备威神大力加持体魄。”灵箫解释:“你近来修为稍有进境,偶然领悟也属寻常。”
“威神大力?”
灵箫言道:“白额公原身体魄强悍非常,筋骨膂力可比水中蛟龙。即使变化人身,白额公也能手掷犀象、揉铁如泥。当初我创制《神虎隐文》,便是考虑到修炼此法的后人,倘若遭遇凶悍妖祟近身搏杀,无暇掐诀念咒,仍需强悍体魄与之角力。”
“也对。”赵黍说:“之前好几次对上那些百战老兵,冷不防地就是刀枪袭身,根本来不及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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