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赵黍如何努力,都不可能扭转局势的恶化,甚至他的努力本身就是在让乱局步步逼近,这怎能让他不忧虑?
诚如韦将军所言,这场春夏之际突发的洪涝,赵黍本不必参与太深,更无须亲力亲为协助挖凿运河,因为在朝野众人看来,国家培养馆廨修士,可不是让他们来干这种苦差事的。
实际上在赵黍亲自协助运河挖凿前,其他各家馆廨的修士人手,都只是靠着往来迅速,让他们负责传递灾情消息。往年也有旱涝灾情,也没见哪个馆廨修士会管。
而赵黍明明有能力多务实干,自然不能坐视洪涝噬人造祸,其次也是存了拖延时日的心思。
未来大乱一起,百姓恐怕也要受到战火波及,赵黍实在不忍心看着百姓先经历了洪祸,转眼又要沉沦战乱之中,所以亲自参与运河挖凿,无论如何也要尽量减少百姓的苦难。
只是崇玄馆对如此洪灾不闻不问,实在令赵黍心寒。崇玄馆也许是自作主张,为了报复国主近几年的频频压制,刻意坐视百姓身陷波涛而不出手。
至于梁韬,赵黍觉得他眼里本就没有黎民百姓。如果不是他故作高深莫测,估计不会允许赵黍为了挖凿运河,在中途拖延半年之久。
屏风另一侧的姜茹发现赵黍久久不语,心中也不由得担忧起来,原本打算进去安慰他一番,却听见水声动静,赵黍起身更衣。
“怎么了?”姜茹知晓赵黍这几个月根本不曾好好安歇。
“我感应到有人来找。”赵黍真气一发便烘干了身子头发,披上衣袍,姜茹熟门熟路地帮他拢发扎髻。
“一天到晚都有人想要找你。”姜茹埋怨说:“大多都是些趋炎附势之徒,登门送礼,不是求你帮忙,便是自称有冤情要诉。你要是不想见,我帮你打发掉就好。”
“不是旁人,是星落郡当初那位王郡丞。”赵黍正在更衣,屋外便有下人前来禀告:
“贞明侯,有一位王姓乡绅登门求见,自称是您的故人。要将他赶走吗?”
“让他在前厅稍待。”赵黍回了一句,下人称是离去。
姜茹不解道:“那位王郡丞早已辞官,你见他干嘛?”
赵黍摇头:“你不知道,我当年在星落郡还什么都不懂,许多事情正是得了他的教诲,否则不会有后来的权位成就。我有许多困惑,正愁找不到适合之人解答,他登门造访,恰是机缘!”
姜茹心中感叹,赵黍修为高超、精通术法,这都在意料之中,但他不光可以从天地造化中有所参悟,还能师从凡夫俗子,并且并不以此为耻,这点着实让姜茹觉得无可比拟。
赵黍更衣过后,匆忙来到前厅,就见王郡丞一身朴素青衫,不像是大富大贵之人。
“没想到王郡丞竟然亲自到访,有失远迎!”赵黍上前便躬身揖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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