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目、两千两整!”
“入库两千两,户部共入八十六万四千两,尚缺五十五万六千两。”
“再点!”
东宫的大庭院内,一大早的,陆文昭就带来了三百锦衣卫,为即将到来的户部银子做准备。
辰时、当户部押运一百八十辆马车前往东宫,上面的银子也很快被锦衣卫们搬下马车,称重清点了起来。
这不、清点了一个时辰,三百锦衣卫也不过清点了八十六万四千两银子,还有五十六箱银子没有清点。
倒是朱由检,在旁边躺在躺椅上,头顶盖伞,吃着冻梨,翻着账目。
这是朱由检前往乾清宫后的第三天,不出意外、明天卯时他就要带着银子和羽林三卫、以及朱常洛的棺椁出发了。
这三天的时间,他求好皇兄所做的事情,在内阁、六部、六科上下炸开了锅。
新设两个兵备道也就罢了,居然还裁撤了毕节卫,一副要包围永宁宣慰司的架势。
作为朱由检的老对手,杨涟很不爽的以兵科给事中身份弹劾起了朱由检的想法,还有朱由校的旨意。
无他、只因为兵部和兵科曾经想过要调永宁宣慰司的奢崇明前往辽东援辽。
眼下朱由检一副要包围奢崇明的架势,俨然就是在刺激奢崇明。
这些人都以为奢崇明是忠臣,因此弹劾这样的做法是在玩火。
只是这种弹劾被朱由校简单破解,他干脆指向了播州的遵义、还有南边的贵阳两地,意思很简单。
你们说我弟弟的安排包围了永宁宣慰司,那么遵义和贵阳又怎么说呢?
朱由校的回应很巧妙,但兵部和兵科却丝毫不退,仍然要求撤销合江兵备道、建武兵备道。
兵部尚书崔景荣本就和东林党惺惺相惜,加上对于朱由校宠信朱由检,而在西南兵事上插手不满,因此驳回了司礼监的圣旨。
但他驳回,不代表其他内阁不会同意。
由于圣旨是将四人的调升写到一起的,加上洪承畴是福建人,而闽党依附于浙党,浙党领袖孙如游见洪承畴拿了四人中最大的好处,其他四人又是地方乡党的人,没有一个是东林党人,于是方从哲等人直接批红下发了。
崔景荣被气的病了一天,而拿到调升的洪承畴等人,已经在南下的路上了。
说到底、杨涟的想法是正确的。
如果奢崇明是忠臣,那么这样的布置,显然会让奢崇明心寒。
但是正确不代表一定对。
当五百里加急的探马背着令旗抵达大喊时,正在城墙上巡视的一名守备连忙命人打开寨门,随后带人下去迎接。
“谁是满桂?!”
探马勒动缰绳,控制躁动的战马大喊,而这时、所有人都看向了刚刚下城墙、正走向营门的那个守备。
“标下便是黄土岭守备满桂,请问有何军令!”
回话的守备,是一个年近四旬,饱经风霜的汉子。
他身材中等,五尺五寸,近乎一米七六,身上穿着广宁新发的辽兵布面甲,整个人十分精神。
那加急的探马见状,连忙翻身下马,随后拉出白绢道:
“满桂接旨!”
“接旨?!”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他们看了看探马手中的白绢圣旨,心知这圣旨品级不高。
但即便是没有级别的圣旨,也不是一般人能接到的。
蹉跎半生的满桂听到接旨后,更是愣了半天,直到探马再度高喊接旨,他才跪在了雪地中:
“臣满桂、接旨!”
满桂也是第一次接旨,不知道要做什么礼仪,于是只能干脆的跪地接旨,动作让探马翻了一阵白眼。
不过想到满桂也是粗人,探马还是宣读道:
“奉天承运皇帝、敕曰:辽事初定、而军帅戎将实朝廷之砥柱,国家之干城也。”
“黄土岭百户官满桂、闻其忠勇,弓马娴熟。”
“兹特授尔为千户、暂代勇士营参将,望尔勤勉、深眷元戎之骏烈而功宣华夏。”
“敕命泰昌元年十月初二”
探马宣旨结束,双手将圣旨递给了满桂,而却傻傻的楞在原地,接过了圣旨也不自知。
参将……千户……
这两个官职对他来说,都是难以摸到的存在,眼下居然只是一份圣旨,就让自己获得了这两个官职。
他的双手颤抖,等探马走后,四周明兵都来庆祝时,却看见他猛地打了自己几巴掌。
众人被他吓住了,但是当满桂感受到痛感后,才高举双手、仰面苍天大笑道:
“好!好!好!”
连续三个好,道不尽他这戎马二十余年的委屈和心酸。
这样的一个汉子,就让当着自己手下兵的面,眼含热泪的痛哭了起来。
“我满桂、当不负万岁!当不负大明!”
雪花飘飘,冷落的人才终究是提前得到了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