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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玉只当她还在思索替萧牧说亲之事,跟着分析道:“可这等心里藏了人的,旁人再想入他的眼,想来也实在是难事。”
“这也得分人呢,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嘛。”蒋媒官看一眼纱灯下的少女,心中颇有成算。
她可是听说了的——昨日二人一同帮着那位齐娘子义绝之事……
不过这丫头劝分不劝和的本领真不是闹着玩儿的,但凡是她经手了的,不是和离便是义绝,走到哪儿分到哪儿……怕不是她们冰人的天生克星?
偏这克星,如今是她手中的底牌,且还得好生哄着伺候着才行。
蒋媒官自觉忍辱负重,笑着递给衡玉一只冬枣儿。
衡玉嚼着又甜又脆的冬枣,心思却飘远了。
她在想着程平之事。
线索就在眼前,她纵然恨不能立即查问清楚,却也时刻谨记着离京前与家人的约定——不知对方底细之前,一切还需谨慎为上,不可操之过急。
……
两日后的晨早,萧夫人带着衡玉去了此前女使提及的苗记包子铺。
这次萧牧倒是不在。
衡玉想着,不知他是忙于公务,还是防着她这个女奸细,或是惧于她的那声“景时哥哥”。
不过萧牧虽是不在,却瞧见了他身边的那位柳主薄。
“婢子就说吧,柳主薄几乎是日日都来的,可见这家的包子实在不错。”春卷在旁说道。
她们坐在铺子里,而柳荀随意地在铺子外搭着的桌边就坐了下来,并未看到她们。
因有衡玉在,萧夫人便也未使人上前邀柳荀共用早食。
“哟,柳先生来了啊。”包子铺的女掌柜苗娘子上前招呼着,笑着问:“还是和往常一样?”
柳荀含笑点头:“正是,有劳苗娘子了。”
读书人总是这样文绉绉的客气,苗娘子习以为常地笑笑,转身从蒸笼里拣出一盘热腾暄软的包子,动作麻利地送到他桌上。
柳荀看了一眼包子,正要说些什么,抬头却见苗娘子已经忙着招呼别的食客去了。
柳荀拿起筷子,夹了只包子,口中低低吟道:“斑骓只系垂杨岸,何处西南任好风……”
“柳先生对着只包子吟什么呢……”春卷看在眼中,好奇地道。
绿蜡:“这有甚奇怪的,柳先生便是吃一口茶、对着只蚊子,都能吟上许久呢。”
“这倒也是……”
对着只蚊子也能吟上一首的柳荀,慢条斯理地吃完了一整盘包子。
见苗娘子忙得脚不沾地,他将一串铜钱放在了饭桌上。
“柳先生慢走!”苗娘子被逃饭钱的食客逼出了一双目观八方的好眼力,一边擦着桌子一边冲他说话。
柳荀点头,与她道:“苗娘子还是招个伙计吧。”
“是,正琢磨着呢!”苗娘子擦完一张桌子,在围裙上蹭了蹭手,接过另一位食客递来的饭钱。
一贯爱干净的柳荀看了,却并不觉得粗鄙,反而笑了笑,负手慢悠悠地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