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弹师傅在正殿唱过,则抱着三弦琴到后宫当中再唱一巡,静妃礼待女眷,自然也少不得歌舞乐子。傅成璧来时,在席的夫人小姐起身给她行礼。
静妃见了傅成璧,眯眯笑起来,招手让她上前来,“郡主来得巧,这唱评弹的师傅是庐州来的,你听了定然欢喜。”
“多谢静妃娘娘。”傅成璧丹唇逐笑,连眼睛都弯起来。
这厢评弹的师傅踏上了乐台,唱得是《沉香榻》。
宫女奉上红玉酒盏,斟上果子酒,玫红色的液体在杯盏中荡了一荡。此酒并不辛辣,甜美犹甚,傅成璧贪着多喝了几杯,加之有人敬酒,没多久脸上就烧起来。她想起段崇的嘱托,说甚么都不肯再喝了。
起初没甚么反应,只不过这酒后劲儿大,到最后连评弹都听不入耳,脑袋沉沉乎乎的。她恐酒后失仪,执起团扇与静妃行礼辞下,由侍候的宫女扶着出了兰若堂,到最近的小景湖岸一边走一边醒酒。
提灯巡过的一队宫人遇上傅成璧,皆躬身敬了声“郡主”,待她走过之后,宫人才继续往前走。
队列当中跟在最后的宫人年纪最小,平生第一次见着这样隆重的宫宴,低低感叹着“方才见了个王爷,这回又见了个郡主……”,话未说完,就教领首的赏了一巴掌,喝令他多做事少说话。
傅成璧隐约听见一声“王爷”,正疑惑着,抬手就见前方不远处的小拱桥上站着一人,殷红正袍,转眸望过来时,像极了当日大婚的模样。
傅成璧一愣,下意识向后退了几步,转身要走,却教李元钧唤住,“璧儿。”
声音就在她的身后,凉凉的,袭上后颈。一旁跟着傅成璧的宫女收到眼色,躬身低头退到远处。傅成璧暗呼了一口气,转过脚尖来,看向李元钧。
说是看,她也仅仅是目光浅浅扫过一眼,继而垂首道:“王爷。”
“手教本王看看。”李元钧蓦地抓住她的腕子,将她一下扯到面前。
傅成璧惊着心挣了几下,太疼,放弃了。他手劲儿大得很,那些掌中的薄茧似乎能将她的肌肤划破。李元钧低头看向她的手掌,借着清寒的月光,仍旧能看到横在掌心当中的疤痕。
这道疤痕是从驿馆跳下来的时候,让金铰丝割伤的。这些个月用玉膏涂抹着,已经很浅很浅了。但这道疤痕却横在了李元钧的心上,让他永远无法忘怀。
在船中的那几日,只要他一闭上眼睛,就是她。
李元钧下意识摩挲着她掌中的疤痕。
傅成璧抽出手,镇下心思,说:“成璧已离席多时,恐失礼于人,就不多叨扰了。”
李元钧发了狠,一手控住她的后颈,强迫着她看向自己,目光里皆是危险,“看来是好了伤疤忘了疼。这回还跳么?本王看这口湖倒是个好去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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