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跟在场的很多人不一样,他是有退路的。
今天他抛出是守是撤这个议题,就是为了促使鱼龙混杂的义军队伍尽快分化,以便在这个关键的时刻,让他看清谁跟自己是一条心,是一路的。
现在,人人都亮明了态度,两派吵得不可开交,差不多已经分清楚了。
却说在场的众人分作了两派,争执不下之后,赫然发现沈氏兄弟对他们冷眼旁观,并不参与争论,于是很快就渐渐安静了下来。
最后都看着沈器成,等他表态。
“呵呵,很好,今天把大家都叫来,就是为了听听所有人的想法,既然现在你们都说完了,我这个总监军,也有了一个章程。”
沈器成这么一说,议事厅内登时气氛凝结住了,人人都屏住了呼吸,瞪大了眼,就看沈器成能说出一个什么章程来。
“你们有人要守,有人要撤,我的想法是干脆守的算作一路,撤的算作一路。趁眼下清虏大军主力未至,留守的拣选人马上城协防,要撤的尽快出城,赶紧南下!
“时间就定在今日入夜时分,届时我会下令,叫人同时打开大同门、长庆门。凡是决意撤离的,一会儿交割了粮草器械,带上金银细软随行人丁,做好今夜离城的准备!
“至于城里云集的难民百姓,也做同样的处理,平壤府衙一会儿可张贴告示,愿意留下守城抗虏的,入城各部兵马可以发给守城器械,收纳他们从军,不愿的,任其出城,直到丑时关闭城门!”
沈器成的这番话话音刚落,车礼亮、安克诚以及蔡门亨等主张坚守城池的几个人,几乎同时叫道:
“总监军——”
“不可!”
“此令一下,人心必乱,大事不可为矣!”
与此相应的是,那些主张带领军民百姓赶紧撤离的平安道前监司佐贰官员以及平壤府佐贰官员们,立刻对着沈器成打躬作揖千恩万谢。
然后他们也不等沈器成沈器周兄弟再说别的了,当即纷纷乱乱地退出了议事厅,赶紧去起草文书,张贴布告,收拾自己的东西,张罗自己的家眷仆从去了。
只是一转眼的功夫,方才人头济济的府衙议事厅内,就几乎完全空了下来。
只剩下目瞪口呆的车礼亮,以及沈氏兄弟、安克诚、蔡门亨、柳之蔓,还有几个可能已经认识到自己就算撤回到南方去也绝没好果子吃的义兵指挥,留在原地。
车礼亮并不认识那几个义兵指挥,但是此时看见他们没有跟着离开,心中颇感欣慰,先是冲他们点了点头,然后转身拱手对沈器成说道:
“沈总监军,若是任由那些人都走了,我们城中实力大减,守城的胜算岂不是又要小了几分?总监军何故如此——出此下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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