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病已一回到宅院便把自己关了起来。
即使等到第二日日头赶上三竿,刘病已的房门依旧关着。程谦呼唤了几次,刘病已仍旧不开门。
朱安世察觉到屋内的人儿还有呼吸便不再让程谦打扰他了。
朱安世知道这个小人儿开始动了真情了。
这个难得的真情却交给一个已逝的人儿,满腔柔情全部付诸东流水。
外在的麻烦旁人还能指望着给帮帮,内部的这种情伤别人相帮却插不上手,只能靠他自己消化了。
一日不吃不喝,关心他的人都守在门外。
饭菜都已经重新做了三次,却不见他开门。
因为劳累而显得苍老的程谦早已佝偻了身子,望望还冒着热烟的饭菜,又透过窗棂,看到孤坐在书桌后面的刘病已,老泪纵横。
是谁这么坏让一向开朗的主公变成了这个样子,他发誓若是抓住那个坏人一定将他大卸八块。
刘家大院的管事在发狠,京兆府里的长官也在发狠。
逮捕来的男子打了好几遍,却无人能交代到底是谁害了那个贞儿姑娘。
大龅牙满心等待着欧侯青阳一定会想方设法救自己出去,所以宁愿自己的手指头被人剁去了三根,咬牙也不招。
赵广汉已经气得快晕厥了。
王贺将贞儿领走后,哭着嚷着要犯事人全家陪葬。
赵广汉将此事上奏朝廷后,得到陛下的旨意,也是让凶手全家陪葬。
满长安人得知长安一美惨遭亵渎和毒害,都义愤填膺地要去揪拿凶手,杀他们祖宗十八代。
士子开始酗酒,抱着酒罐子在长安各大有墙的地方写写画画,悲痛一代美人儿骤然凋零,自己本该是那个娶他的夫君,没成想夫君没做成,美丽的小娘已经花陨落。
无数的诗篇开始创作出来。
贞儿的逝去成为众士子悲痛的导火索,大有演变成为集体到未央宫前哭诉静坐的架势。
士子们可以在大街上放声哀嚎。那些怀有年轻人心理的老汉们则在家里唏嘘长叹,感叹这样的女子本该是自己的榻上之物,却没想到自己以后没有了奋斗目标。
几人若是凑在一起,会十分悲愤,怨恨自己过去二十几年的奋斗不过是为了贞儿一人,现在她没了,自己没了奋斗目标。他们不知道今年的贞儿才不过十六岁。众人都成了未卜先知的智者,早就在贞儿出生前便算出了她是长安的大美女。
这样疯狂的一日一夜过去了,孤坐的刘病已终于在第二日破晓时分,公鸡奋力鸣叫的当儿自己打开了房门。
程谦满身已经被湿漉漉的露水打湿,但他全然不够,手里捧着自己为编者的《宝山话本全集》,上面的作者赫然是“杜县小小俊”。
这是这几日连夜赶出来的校本,被程谦抱了一晚上已经焐热了。
他颤巍巍地将书稿递给了刘病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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