弋敛一愕,他手上这银子是可着头做帽子——没有富余的,李伴湘忽提出多出这一万余两,别处就要少上一万两,这事委实难办。却听李伴湘笑道:“我知阁下虽有备而来,但目下要清之帐极多,一时怕凑不齐,不如公子开个字据,我先把这八万两银子提走,算是旧帐清了,回头再到淮上领那一万几千两银子的帐如何?”
弋敛双眼望向他,眼里已透出一分鄙视。堂上诸人多是江湖大豪,也看不起李伴湘这般市井小贩作派。却听吴四在旁嗤声一笑道:“只不知李兄当日与瞿老爷子私议时,可有字据,又或有证人在场?”
李伴湘面不变色:“在下信得过瞿老爷子为人,还会要那些吗?”
吴四料定他在朱妍手上吃了些亏,看弋敛似很和气,所以要在淮上找补,心中实瞧不起他为人。鼻中一笑道:“以李兄之精细,这却也难得了。”
弋敛皱皱眉,只有先把这头放下,望向胡七刀。想,这人看来粗豪,且先把他的帐清了,可能好办一些,开口道:“胡壮士。”
那胡七刀已知他意,先瞄了下李伴湘,又望向弋敛,再看向吴四、最后才看向自己桌上放着的一张借票和从朱妍手中买来的珠宝。沉吟一晌,忽仰天爆笑。只听他道:“那位弋公子,你不必多说了。你是信人,我不瞒你,也说句老实话,我五行刀一派,嘿嘿……和**门一向不太对付,我早就看他们不顺眼,也是为了这个才借银子给瞿老头儿的。我打听得他手头不太顺,特意借给他八万余两,就是要在到帐之后、他还不起时好来大闹一场!”
场中人见他乱髯如戟,意态张狂,不由一惊。瞿宇和郭、刘、杨三位更是一楞,他们自然心中有数:**刀与五行刀一在皖南,一在鄂东,相距不远,这些年确实屡有龊龌。以瞿百龄之德望,五行刀门下是受了不少腌臜气。他几人知这胡七刀功夫极好,加之生性爆裂,他说大闹,那就不只是一般的大闹、只怕马上出刀溅血,翻天覆地,不由不小心提防。
只听胡七刀道:“嘿嘿,我小子无能,不敢在瞿老头儿生前来闹。瞿老头儿这一生,我一向服的只是他的功夫。这笔帐本来两月之前已经到期,——各位且看、这是什么?”
众人向他那面看去,只见他左手一翻,众人只觉光芒入眼,已见他拨出一把刀来。众人已是第二次见他出刀,但先时堂中过暗,这时阳光下彻,把那刀照得通体雪亮,青深如透。胡七刀走到场中,拣起一根金条抛在空中,他“霍霍霍”连挥七刀,那金条已在空中断成数截,他这一手功夫甚好,但那宝刀锐利,更是可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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