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也有人忿怒,如胡七刀,如冷超。但她要的却不是别人代她忿怒。她只想要别人可以让她忘了自己,忘了过去。她唇角忍不住地悲凉一笑,往日的那些强颜欢歌、恶语谑浪、席间碎蔑、座外红裙似象冬天腻在盆中的脂垢、永远擦洗不尽地重新浮起。那些往日、那些黑暗又无比绝望地压了下来。她不怕苦,怕的是那一种脏的感觉。命运总是告诉你你无处可去啊——朱妍一叹:逃也逃不出它的手心。她觉得自己一颗心在往下沉,九万狂花如梦寐,但同时,又觉得身后有一道目光正温温凉凉地看向自己。不用回头,她已猜知是谁。似就又想到了在醉颜阁中让所有人都意外的一句话,那个人,那抹浅笑,那种相许——:“我——娶——你——”
不知怎么,朱妍就觉得有一种尊严此生未曾地轻轻浸入肌肤。以前、她好似一朵被踩入污泥中的百合花,虽然绝美,但泥染了她一身的裙裾。原来、原来这一生还会有一只手不避污秽地将她拾取,原来、原来还有一人可以这么温温凉凉地看向自己。想到这儿,她心中似乎就定了定,看着那三人,心里只觉出他们的卑鄙。只听她轻倩一笑,俏声道:“那也出脱不得。小女子这些珠玉虽不算好,可能还有些贱,但也长在妆台之侧,就是出脱也还有一个规矩——小女子一向只出脱给男人的,若不是男人,我手里虽是碎琼烂玉,又如何肯轻易出脱?出脱了怕他也无福消得。”
众人先只见她貌美如花,语笑嫣然,没想词锋一振时也是如此锐利。这话却似直刺入问话那人心底,那人一拍桌子,桌上盖碗“脱”地飞起,只听他怒道:“贱人,你!”
那边胡七刀再也看不过去,不由也拍桌站起骂道:“奶奶的,你算什么东西!”
他们两人就如此四目瞪视着。那边人道:“你真要在瞿百龄灵前打上一场吗?”
胡七刀道:“那又如何?”
那人环顾一周,似是咽下一口气,道:“老子是要在瞿百龄灵前杀一个人,只是,那个人还不是你!”
李伴湘可不想自己的帐目未清,堂中已先有人闹起来。只听他岔开话道:“弋公子,朱姑娘的珠宝已兑完了,咱们还是先把帐清了吧?”
弋敛点点头。
只听李伴湘道:“在下得朱妍姑娘几件珠宝抵帐,”脸上一笑:“说是值三万余两——就算三万多两好了,只是这余数八万两却要和阁下清了。”
他这话是冲着弋敛说的,弋敛含笑领首。却听他又道:“只是……”李伴湘咳了两声:“在下当初和瞿老英雄私下有个约定,除利息先扣外,到期如逾期的话还要加扣上三分的利,如今这银子逾期不短,足有半年,利息算来好有一万余两了,不知这帐该怎么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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