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向阳愣了愣就回过神,道:“我给你煮碗面吧。”展昭淡淡点头,却没有离去的意思。许向阳瞪着他看了半晌,心里暗道,难不成他是要在这看着她煮面?心里一紧,今天是怎么了?事事不顺。想开口让他回屋等,他却已经坐下,道:“我来烧火。”
许向阳的心何止抖了三抖,整个人都要跳起来了,一种被大老板监工的紧迫感油然而生。好在展昭没有一直盯着她,而是捏着一根柴火兀自出神。她这才松了口气,赶紧翻出不多的面粉和面。这里不比现代,面条有现场的,几乎都是先吃现做,她穿来之后还是第一次做面条,能做到什么程度还真不好说。
一旦开始做擅长的事,她便渐渐松了戒备,手头越发的麻利起来。面团和好,擀平,切成细条备用。家里没有肉,就打个鸡蛋吧。想了想,道:“展大人,你吃辣吗?”展昭回神,听她再问了一次,才道:“一点无妨。”
她点点头,从坛子里取了棵辣白菜出来,择了一片下来,放到清水里洗去上头的调料后才切细。展昭的目光追着她,觉得眼前的人全然陌生。许向阳在他脑中的印象一直模糊,最深刻的便是她衣衫不整地缩在床角哭泣,那是他不愿去回想的画面。而眼前的她,身上多了一份淡然和恬适,她大约是真的忘了前事。
展昭对烧火的认知也仅限于把火烧着,烧旺。此刻依着许向阳的指示退了一些柴火出来,心里暗忖,虽只是一间厨房,其中也是有学问的,女人持家也不易呢。油锅烧热,葱头下锅爆香,紧接着鸡蛋被打散滑入锅中,随着油声炸响,鸡蛋的香气飘散开来。许向阳脸上有了笑意,自觉自己的厨艺了得。鸡蛋翻炒几下便金黄,她赶紧把辣白菜下锅,微微的辣意腾起,空气里夹杂了泡菜特有的味道。
锅里加了水,盖了盖,等着水稍开再下面。展昭也依着她所言往灶里加柴,火光暖暖,他忽然想起幼时母亲在家张罗晚饭的情形,那已经是许久许久以前的事了,久得他几乎都不再想起。
许向阳手头没闲,趁着这功夫开始收拾台面。展昭盯着火,缓缓道:“天冷了,该添置的也该添置一些。往年这些都是府中的人代为打理,如今……你看看有什么缺的,都补上吧。”她惊讶地看着他,他的意思是……只见他将一个钱袋放在灶台上,“这些你先拿着。”
啊?这是,这是给生活费了?许向阳怔住,她苦恼了一个晚上,怎么也豁不出去脸说的事就这么解决了?她,她都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他是原本就打算给,还是突发奇想?或是瞧出了她的窘迫?不管怎样,谢天谢地,总算是解了眼前的危机。这些银子出了他自己花销的部分,她是不会动的,最多算是她借的,日后她一定会还上。
展昭错开眼,他知道她失忆之后一直怕他,可这样难以置信的神情还是叫他心里有些微不舒坦。见锅里的水开了,出言提醒道:“水开了。”
许向阳回神,心情松快了许多,就连病似乎都好了几分。连忙把面条下到锅里,滚了片刻,起锅。展昭吃过晚饭,以为自己吃一小碗便够了,谁知面条有些酸酸辣辣的,味道出奇的好,竟吃了一大碗。
因为做得多,许向阳也吃了一些,如今有了钱,不必那么节省,该吃还是要吃的。心里的小人又冒出来讲道理,她现在就是展昭的贴身丫鬟,洗衣做饭打扫房间,他管个吃还不应该?再说,她吃的也不多,她大可敞开了了肚皮吃!
这肚子填饱了,钱也到手了,可晚上睡觉没被子是铁打的事实。展昭那里她找遍了也只有一床被子,他说得对,是该添置些东西,总不能连换洗的被子都没有。这么多久都熬过来了,不差这一晚,明天就去把被子买回来吧!
正要熄灯睡觉,忽然外头有人敲门。许向阳大惑不解,展昭这个时候找她?开门一瞧,展昭手里拿了件棉袍,道:“这件衣衫有些开线,姑娘得空了帮我补补。”说罢把衣衫往她手中一塞,头也不回地走了。
许向阳看着手中棉袍,开线?她这几日都反复检查了好几遍,怎么没还会有开线的衣衫?关了门仔细检查,并未发现不妥。忽然,她手上一紧,难道说他是有意找借口把衣服送来给她御寒?若非如此,他今日的行径未免奇怪?
摩挲着手中的棉袍,她苦涩一笑。展昭是个好人,哪怕是这样的情况,他也会选择最不伤人的方式默默相助。忽然间,棉袍烫手起来,心底生出恐惧,面对这样一个男人,她深怕自己会不知不觉走上老路,生出不该有的心思。还是,远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