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那沙指指前方那座空旷地上突兀的建筑物问道:“就是那儿?”
阿肯娜媚点头,他突然道:“我与他终究有那么一份交情在,既然路过不妨去看看,又是新建筑,总有可以借鉴的地方。”
来不及阻止,赛那沙已经停轿跳了下去,阿肯娜媚抿了抿唇,也只好步行跟在其后。
因是贵人前来,原本在忙碌的工匠们被监工的鞭子“噼啪”声勒令跪下,眼睛却悄悄抬起看着埃及的新法老,赛那沙立刻察觉了:“这里的工匠不太安分啊,我之前从下埃及一路行来也有注意,似乎埃及目前所有的工地都是这样的人。”
“是希伯来人,数量多到只能把他们禁锢在工地里,”阿肯娜媚这样和顺的人竟然也露出轻蔑的表情,让赛那沙大奇:“喜克索斯人侵略埃及上百年,希伯来人就是这群侵略者引进埃及的,在我的祖先驱逐了喜克索斯人之后,希伯来人就成了一个大问题,他们繁衍很快,又不知满足,工匠的这份工钱仍然让他们觉得自己受到了虐待。”
埃及虽然是个海纳百川的国家,但普通埃及人的生活还是与外国人有所区别的,赛那沙原本来自一个多民族的高原国家,反而对这个问题更有高瞻远瞩的想法。在西台,按照每族的人数,会相应在元老院拥有数量对应的席位,在决定国家大事的时候有发言的余地。但希伯来人是侵略者的附赠品,埃及人不可能给他们这样的礼遇。
可他们数量又如此之多。
赛那沙皱眉问道:“他们到底有多少人?”
阿肯娜媚答道:“十个埃及人里就有一个希伯来人。”
不太多,但也很不少了,足以制造一点麻烦,在埃及做工程,三个月轮休一次,工钱也不算亏待,就这样还不满足,赛那沙觉得早晚要出乱子,他得关注这个问题,但现在来谈这个问题太煞风景了。就在这个当口,半山的工匠们已经同心协力树立起一根金光闪闪的方尖石碑。
“树立这些醒目的标志,告诉世人法老的辉煌,可是朝代湮灭了之后,却能让人轻易就摸到随葬财宝的所在呢。”下埃及那三座大金塔就被贝都因人洗劫过,赛那沙自认来自粗犷的西台,觉得这样的做法就是活活把“我有金银财宝”贴在脸上:“如果可以的话,我宁可躺在山洞里。”
阿肯娜媚不接他的话,他们理念相悖,图坦卡蒙的万年庙就在眼前,庙中整齐地堆放着他的生前用品和各式随葬,三层镶套的大金棺就放在万年庙的正中间,整个儿气氛阴暗肃穆,壁画上有图坦卡蒙挥斥方遒指挥军队征服诸国的情景,天知道他一辈子连埃及都没有迈出过。
赛那沙拼着自己活得比较长,带着阿肯娜媚进入图坦卡蒙的墓室并不心虚,死了那就真的是什么都没了。他略一瞥眼,却见人形棺材的肩部摆放着一束小花,把这阴森森的墓室就这么带出一份温情来。他心里立刻就断定这是阿肯娜媚放的,除了她,谁还会用这种细致入微的心思怀念这位不幸的法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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