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政然是六月底去的安吕,七月中旬,历城和阳县两地就起了匪乱,据说是南方一个叫刘长的人马,趁着白家新军迁走之际,顺手占了这两块地方,打都不用打,历城的地方军早已跑的不见踪影,而阳县的地方军直接在城门外插白旗投了降——听说刘长的人逮到的俘虏全要受酷刑,自动投降的能从宽处理……
于是不费一兵一卒,那不知长得是圆是扁的刘长便成了阳县的新主人,阳县也随即更名为京畿六镇。
与原先的齐军统治不一样,这刘长的军队似乎更“尽责”一点,大街小巷日夜有人巡视,晚间还加派人手实施宵禁,据说是为了防止那些宵小之辈趁乱祸害百姓——充分显示了这刘大天王爱民如子的好品格。
天子轮番换,百姓可没法躲,索性这些人喜欢自称贤良,倒也不会太祸害百姓,顶多就是苛捐杂税重一点,昨天劳军,今天慰民,明天天王生辰,后天王后祭日,他们不动手抢,只收税!
除了破点财,李宅的变化不甚大,顶多就是大齐的衙门倒了,政亦和政昔赋闲在家。
刚进八月,院子里几株桂花业已绽放,香飘满宅,李家女人围在一起做针线——刘家军给每家分派的任务,给将士做军袍。
“听说吕家要缴双份的劳军银子?”赵絮嫣话多,耐不住安静,没缝几针就忍不住出声问小姑子。
欣乐点点头,昨天她那未婚夫过来拜访,说家资被压榨地差不多了,想借些银子周转一下,自母亲那儿拿了两千两去,“是啊,说他们家宅子太工整,要缴双份。”
“幸亏咱们当时没仔细修缮这破宅子。”赵絮嫣道。
显然其他女人也颇同意她的看法,但都没说。
吴氏的眼睛有点老花,把针线递给女儿帮她引,顺道问三个儿媳:“那些缎子衣服、首饰什么的可都藏好了?”
莫语、赵絮嫣、钱诗诗三人纷纷点头。
“往后都穿得素净点,外头乱,也别出去瞎逛。”
几个儿媳再次点头答应。
这一点就算婆婆不说,她们也晓得,刘军进城的那天她们就一致地换上了粗布衣衫,摘下发髻上的首饰,统一以木簪代之,脸上别说胭脂,连眉毛都不画了——画眉可是女人每天必要的事。
“唉,政然那边也不知怎么样了。”吴氏叹气,大儿子不在,她老觉得心里不踏实,虽然政亦、政昔也颇能干,可总不如政然在身边来的安心。
莫语低眉,她也想知道丈夫的近况,自上次他回来才不过一个月的时间,竟变成了这番景象,也不知道他那边可安全?
“大伯那边肯定比咱这儿安全,一万多的兵将,哪有人敢轻易冒犯。”钱诗诗道。
赵絮嫣点头道:“是啊,咱们现在才是人家砧板上的鱼肉,怎么切怎么成块,昨天冬儿去菜市口买菜,听说隔壁街的郑员外家那两个媳妇前两天被莫名其妙带去了衙门,说她们感念什么先齐的日子,非要带审问一番不可,结果第二天一送回来,那大媳妇就悬梁自尽了,二媳妇也绝食不吃饭。”压低声音道,“好像是被人给糟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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